靺鞨族人和大唐府兵撞在了一起。

    每个人发出的嘶吼声,兵器相交刺耳的尖锐声,人与人相撞的闷哼声汇聚成了一首满是血气的交响乐。

    身着铁甲和皮甲的大唐府兵在这一刻显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威力。

    虽然护甲不是最好的,铁甲也是生铁炼制而成的,但比靺鞨人穿的好太多了。

    而作为对手的靺鞨人很多人连甲都没有,为了方便砍杀,他们连身上的兽皮衣都脱了,交错而过。

    颜白身上的盔甲最好,几乎是从头到尾覆盖的严严实实。

    百炼钢的工艺是大唐匠人的巅峰之作,砍上去只有一道白印子。

    颜白只管往前冲,往前撞。

    撞出气势来,这仗就赢了。

    金戈交鸣,呲呲火花一闪而过。

    靺鞨人惊恐的发现,他们手里引以为傲的利刃竟然被唐人的长刀砍断。

    战场不是发愣的地方。

    更不是你武器不行我们就重新再来的比斗。

    战场是杀戮,这里只有你死我活。

    我比你强,我就吃定了你。

    短短的数个呼吸,靺鞨部族人仰马翻。

    颜白手持马槊冲在最前,腾远紧紧护在颜白身边。

    一旦有靺鞨人冲过来,腾远就朝着那边冲过去。

    腾远心里很清楚,凿阵,就如锤石头一样。

    把一块大石头分成两半,然后再把两半分成四半。

    这么一直的分下去……

    到最后,先前完整的巨石就会变成小石块。

    原本四五个大汉抬都抬不起来巨石,到最后可以轻松的握在手心。

    胡都古惊骇的看着宛如黑熊的颜白。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这个来自大唐,平日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的汉子会如此凶悍。

    他手里的“长枪”每一次挥出都会有靺鞨人倒下,而敌人砍在他身上的利刃,却不能伤他分毫。

    颜白身后的唐人更恐怖。

    手里的长刀都玩出花来了,一边杀过人,还能一边收集耳朵。

    他们好像练过,不弯腰就能把耳朵挑起来了,然后落在手心。

    而且,心态贼好,动作不紧不慢,却总能死死地压着靺鞨部。

    有的人甚至在笑,舔着敌人的鲜血,咬着敌人的耳朵。

    凶狠的大脸在此时此刻竟然露出陶醉的表情。

    “值了,老子地里今后两年的收成都是我自己的了,老子终于可以有闲钱养鸡了,终于可以养小猪了……”

    “哈哈,来吧,靺鞨杂种,多给老子几个耳朵,让老子这次回去也能混个坊长当当,让老子也尝尝管人的滋味。”

    “再来,再来,冲冲冲,他们人少,这怎么够分……”

    胡都古搞不懂这群人竟然如此好战,而且好战到了这种程度。

    老天爷,这群人先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还好自己和他们是站在一起的,这要是开战了。

    契丹还不如靺鞨!

    胡都古使劲的晃了晃脑袋,紧握手里的弯刀,小心的躲避着刺来的长矛,挥刀,然后扑了上去。

    不能比唐人差,不能让人小看。

    颜白的马槊技巧比先前更好了。

    通过这些年的战场生涯,颜白已经学会了借力。

    学会了跟着马槊的力道走,靠着槊刃的锋利,轻易的在敌人身上造成伤口。

    冲破第一层靺鞨军,再往后压力陡然一松。

    靺鞨领军之人和颜白想的一样,都想把最强的摆在前面。

    想着一鼓作气,把士气提起来。

    可遇到了装备比他们好,比他们更能打,更好战的大唐府兵。

    注定是鸡蛋碰石头,几乎是不堪一击。

    半炷香的时间不到,颜白已经凿穿了靺鞨的战阵。

    战场已经被分割,然后被纪律严明的大唐府兵继续分割。

    颜白把手里的马槊交给了腾远,立在后方看着身后的战场,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遗憾的。

    时间还是有点慢。

    如果有战马,一盏茶就够了。

    大唐府兵不光步战举世无双,骑射更是举世难敌。

    颜白朝着山坡挥了挥手,剩下的契丹人全部冲了下来。

    然后充当辅兵的角色,开始清理战场,开始收集战获。

    颜白看了一会,用肩膀碰了碰腾远,笑道:“学着点,你看人家搜刮的多干净!”

    腾远闻言脸都绿了。

    契丹人是真的好细致,他们甚至连牙齿都掰一掰,下体都要伸头瞄。

    腾远瞅了一眼,小声的嘀咕道:

    “哪有连谷道都伸手去抠唆的,这是何道理,那里能藏什么玩意。”

    颜白看向了胡都古。

    胡都古也有点尴尬,支支吾吾道:“我们契丹其实先前不查的。

    一年和室韦打仗,我们赢了,但室韦人却知道我们的一切部署。

    到最后我们才知道,原来他们利用谷道传密信。

    之后,为了防止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为了防止疏忽,我们大贺氏就对儿郎们说谷道一旦找到东西赏军马一百……”

    胡都古看着颜白,苦笑道:“所以……这……”

    颜白拍了拍胡都古的肩膀,笑道:“做的对,对打敌人就该如此!”

    腾远插话道:“那掰牙是什么道理?”

    胡都古指了指扬了扬手,手腕露出一串首饰:“这是军功,可以做佩饰,越是强大敌人,越是彰显荣耀。”

    腾远无语,这习俗和吐蕃人有的一拼。

    一个喜欢人的头盖骨,一个喜欢人的牙齿。

    颜白这里在搜刮战场,完全可以说是一场大胜。

    除了几个倒霉蛋受了伤,剩下的都好好的。

    现在聚在一起看刘永良统计战功。

    其实他们一个字都不认识。

    只不过想听听自己的名字,想看看这一次谁的耳朵最多。

    玄菟城这边已经成了血肉磨坊。

    云梯不攻城了,成了过河的桥梁,契丹人顶着盾牌不要命地往河对面冲。

    冲过去后立刻挖坑,人躲在坑下面能减少伤亡。

    契丹人在拼命,城墙上的高句丽人也在忙活。

    石头,金汁,热汤不要命的往城底下扔。

    城墙下已经成了血肉磨坊。

    这时候,城下的人穿什么甲都没有用。

    脑袋大的石头落下来,什么甲都抵挡不住,穿和不穿区别不大。

    苏定方拿出了所有的复合弓,契丹人一冲,他就命人往上射。

    到目前为止,已经快有一半的复合弓不能用了。

    需要重新换弓弦,换齿轮组。

    高句丽人虽然被压制的不敢露头,可手上却不闲着。

    这时候,眼睛看不看已经不重要,只要往下扔,必然能砸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