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架子上的熊掌滋滋冒油。

    剪刀坐在炭火旁忙的满头大汗。

    熊掌就一个,这个要是没弄好,那就没有了。

    而且这玩意在长安也是个稀罕物。

    剪刀虽懂厨艺,但烤熊掌毕竟是头一回。

    尉迟敬德已经慢慢的剥了一盘蒜,腌好的咸鸭蛋也已经煮好剥了壳。

    从长安出来带的盐鸭蛋和咸鸡蛋最多,不是它们多好吃,而是它们重盐。

    如果碰上了急行军。

    一颗盐鸭蛋,就能保证一天的气力。

    咸鸭蛋,咸鸡蛋虽普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吃的上。

    剥好的蒜泥和鸭蛋捣碎在一起成泥巴状。

    吃熊掌的时候,一口肉,一口蒜泥来综合就不那么油腻了。

    “多放点胡椒粉,陛下喜欢出汗的感觉,孜然粉也多来点,不然压不住肉上的土腥味,记住了么?”

    剪刀笑着点了点头:“鄂国公放心,奴记着了。”

    李二没有去管已经无聊的都开始研究如何烤肉的尉迟敬德。

    他知道尉迟敬德很难受,驰骋沙场的老将不带军,不上战场,对他就是一场煎熬。

    就好比,文人发现了一本一直想得到的书,却又翻不得。

    李二现在正看着军报。

    这军报是长孙无忌拿给他的。

    看着颜白联合契丹大胜人数是自己两倍的靺鞨部众,李二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这是自他来辽东后的首胜。

    算是一个好兆头。

    一个简简单单的开门红。

    薛仁贵三个字再次让他想起了那个人,想起了那个折冲校尉的过往。

    看着军报上颜白说他弄到了数千斤牛肉……

    看到了,颜白说,新鲜的,紧随军报之后就到。

    李二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有点馋牛肉了,牛肉在长安就少,身为皇帝的他也不是随时都能吃到牛肉。

    吃的都是一些来自西域的牛肉干。

    每吃一回,他的腮帮子就疼一次。

    如今,颜白弄了这么些牛肉,李二对颜白的这点心意还是很受用的。

    放下军报,李二站起身笑道:

    “所以说,颜白还是能让人放心的,朕之所以只让李绩给他安排三千人,不是怀疑他的能力,而是让那些老将心服!”

    李二这话是对着长孙无忌说的。

    因为长孙无忌不止一次的在说,颜白在辽东熟悉,又是最熟悉火药的人,给三千人,着实有点大材小用。

    李二抿了一口参片茶,继续道:

    “这里来的将领哪一个不比颜白打的仗要多,如果一下子就给他一万人马,让这些老将们心里如何去想?”

    长孙无忌闻言笑道:

    “臣就是害怕颜县公心里不舒服!”

    尉迟敬德闻言插话道:

    “咱们现在还没过河,面对的也就是高句丽的第一道防线,等深入高句丽,那才是难啃的骨头。”

    李二闻言笑道:“还是敬德最懂我心,那时候才是年轻人该去拼搏的时候。”

    颜白此刻已经清点了此次大战后的战损。

    看着一连串数字,颜白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酸楚,还是做不到平心面对。

    在和靺鞨部族的这一战,自己麾下战死二百多人,有骑兵,也有步卒。

    刀剑无眼,就算前面准备得再好,在战场上的伤亡也难免规避不了。

    契丹人死的就更多了,这一战足足有六百多人再也醒不来了。

    论实力,论装备,契丹不如靺鞨。

    不然,契丹也不会龟缩在一角,靠着大唐的庇佑苟延残喘了。

    “腾远!”

    “在!”

    “说消息!”

    腾远看了一眼众人,沉声道:

    “根据斥候最新的消息,前日逃跑的靺鞨将领的身份已经明确,是靺鞨的乞乞仲象。”

    “乞乞仲象?是人名还是官职?又或是首领的称谓?”

    看着发问的薛仁贵,颜白也是一头雾水。

    颜白扭头看向了李恪,这家伙有才,说不定他知道是什么。

    结果李恪扭头看向了程怀默。

    程怀默没好气嘟嘟囔囔道:

    “欺负人了不是?欺负人了不是?

    我虽是读书人,但学问必定有限,圣人的学问我都没学完,谁有心思来琢磨这靺鞨野人的事情!”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许敬宗眯着眼,接着腾远的话说道:

    “高句丽别种,大舍利乞乞仲象,大姓,舍利官,乞乞仲象名!”

    “根据不知名的史料记载,靺鞨自称是朝鲜半岛的峡溪太氏人,而这个峡溪太氏据说是先前渤海国的后裔。”

    许敬宗笑了笑:“这个不当真,渤海国有好几个,谁知道是真还是假的呢?”

    所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佩服的看着许敬宗。

    真不愧是最难科目秀才出身的才子,这么小众的东西随口就来。

    许敬宗谦虚的笑了笑,气度超然。

    腾远见所有人又都看着自己,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

    “我们的斥候一直追着逃跑的靺鞨人,我们发现,在往北的二百里处有大批靺鞨人,男女老少,牛羊军马!”

    “他们的族地?”

    腾远看着发问的李景仁点了点头:

    “可能是!作为高句丽的附庸,靺鞨的族地不会离高句丽太远,不然就没有了意义!”

    薛仁贵有点明白了,扭头看着颜白,轻声道:

    “墨色的意思是?”

    颜白闻言轻笑道:“我的意思很简单。

    我不喜欢被动的防守,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实不相瞒各位,我准备袭营!”

    程怀默不可置信道:“咱们这点人去搞别人老巢?”

    “李卫公当年三千铁骑就敢对颉利可汗的大帐进行夜袭,今日我们有这么多人,这么多猛将,就没有了先辈的雄心?”

    薛仁贵一听这话,立刻起身:

    “这次让我来当先锋吧,这次说什么我也不能让那狗日的跑了。”

    程怀默小声道:“不是我害怕,而是我还是觉得有点冒险。

    我就不说了,我家里还有兄弟,倒是墨色你……”

    颜白感受到了程怀默的关怀,笑道:

    “咱们肯定是斥候先行,寻找机会,如果靺鞨部族让我们下不了嘴,那就算了!”

    程怀默知道颜白有分寸,并不是脑子一热,放下心来,握着拳头道:

    “那就干!”

    “好,聚拢部将,我们先绕圈,让这里面的斥候以为我们要回去,等到深夜,我们摸黑出发,速度要快!”

    李恪嘿嘿一笑:“还没参加过袭营呢,刺激!”

    “我给本次计划起了个名字!”

    “什么名字。”

    “斩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