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开扑来的高句丽人,裴行俭又把马槊拿在了手上。

    此刻颜白身后的阵形已成,长孙无忌挥了挥令旗,陌刀军缓缓退去。

    陌刀军的缺点就是不能持久战斗。

    一炷香的时间刚刚好。

    虽然他们还能再继续战斗一会儿。

    但所有人都明白,最难啃的骨头还在后头,还需要他们顶在最前面。

    扶余义慈悄然松了口气。

    没了这群可怕的家伙,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还有僵持、获胜的机会。

    不承想,扑上来的府兵更是凶狠。

    手中的长矛刁钻狠毒,专攻下三路,一个不注意就被捅个窟窿。

    如果说陌刀军是以力破万法,大开大合,无可匹敌。

    那扑上来的府兵就是一群恶鬼,角度刁钻,滑不留手,还防不胜防。

    一时间,冲杀的府兵速度竟然比陌刀军冲杀的速度还要快。

    在战阵的围剿下,扶余义慈部竟觉得难以招架。

    根本就打不了,太难缠了。

    唐人凶猛,在短短的片刻竟然压得扶余义慈开始往后退。

    唐人见状,气势更甚,速度更快,挥刀更狠。

    扶余义慈冲上来了。

    颜白和裴行俭也冲上来了,双方人马开始对战。

    颜白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扶余义慈身上,或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他。

    他在看离敌军军旗还有多远。

    悍然挥刀,一骑马骑兵哀嚎着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战马腹部被利刃划破,肚子里面的物事涌了出来。

    裴行俭见这人准备爬起,马槊往前一挺,轻轻地一挑,一颗大好的头颅飞上了天。

    鲜红的血挥洒,让扑上来的敌军一滞。

    裴行俭挑衅的看着畏惧不前的敌军。

    扶余义慈见一照面自己就死了一个亲卫,死状还如此地悲惨,恨意上涌,猛拍战马就要上前来战。

    可此时,战场已经被分割开来。

    牛进达这些年一直在边关,他的眼光和军事素质异于常人。

    别看他带着骑兵如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

    可就在这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战场分割。

    现在就算扶余义慈有心来组织大军冲锋,那也组织不起来多少人。

    现在就看颜白等人,只要斩将或是夺旗成功。

    那就胜负已分。

    正准备带着人马去找裴行俭的扶余义慈,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已经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在他身后,一群手持长矛的大唐府兵紧随其后。

    扶余义慈手中的长刀朝着颜白一指,怒喝道:“杀了他!”

    亲卫们呼啸一声,拍打着马背, 朝着颜白杀来。

    颜白看着来人毫不畏惧,面盔下的脸狰狞的一笑后,缓缓地错开了身子。

    长矛兵后的弓手露脸,全部手持清一色的复合弓。

    嘎巴声响起,咻咻的破空声格外动听,这个距离,射中必死。

    不管是人还是马,不管你穿的是皮甲还是铁甲。

    颜白和长矛兵疯狂的往前压阵,身后的弓手肆意地点射骑着马的骑兵。

    他们骑着马,高出别人一大截,太明显了。

    颜白笑着冲上前,扶余义慈的亲卫一个个的倒下。

    颜白笑着挥刀,接连三声脆响后,扶余义慈骇然了。

    自己的长刀竟然被砍出了三道豁口。

    又是一刀,扶余义慈侧身躲过。

    可挡在自己身前的亲卫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捂着脖子,强撑着站在自家主子面前。

    最后还是软绵绵的的倒下。

    长矛兵袭来,扶余义慈翻滚的躲开,可胸前还是被人砸了一锤子。

    那感觉让扶余义慈险些忍不住痛呼出声。

    太疼了,呼吸都疼。

    低头一看,护心镜瘪了。

    独孤渐明见状,冷笑一声:“呀,滚的挺快,你他娘的再扛老子一锤子试试?”

    说罢,直接翻转锤子,尖头朝下。

    眼看着自己可能要死在这不知名的小兵手上。

    扶余义慈的潜力爆发了,直接一个驴打滚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等再回过身来,一把长刀已经立在眼前。

    扶余义慈认命的举起手,他很想说是扶余义慈,是王、是君主。

    可话还没出口,一双铁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脖颈!

    “穿的还不错,来,让我看看你是谁!”

    颜白拽着扶余义慈缓缓提起。

    听着熟悉的口气,看着浑身是血还粘着肉块的颜白,扶余义慈松了口气。

    命保住了,命保住了!

    颜白是读书人,读书人杀性小。

    扶余义慈想说话,想跟熟人打个招呼。

    可脖子上的那双铁手却让他开不了口。

    冲上来的的裴行俭砍断了军旗。

    随着军旗倒下,扶余义慈的部下还是跪地投降。

    这一场遭遇战落下帷幕。

    长孙无忌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颜白蛮力的扯掉面前敌将的头盔,随后就见到一张通红的脸。

    脸上的白粉簌簌的往下落。

    明明都憋得喘不过气来,脸都变形了。

    可那双该死的桃花眼还是让颜白瞬间在脑海里锁定了某个人!

    “扶余义慈?”

    “咳咳咳,宜寿县公,自贞观十五年一别,不承想一晃四年过去了,君风朗依旧,故人义慈有礼了!”

    听着这娇滴滴的问好声,颜白被恶心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揪着扶余义慈的头发,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说人话!”

    扶余义慈如虾米一般蜷缩在地。

    可他的那张嘴却不肯停下来。

    “呀,县公,你的脾气还是那么的暴躁,都隔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是喜欢动手,哎呀,真讨厌……”

    听着这般娇滴滴的话语,独孤渐明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恶心的话还没说完一把冰冷的刀贴在了脖颈上。

    颜白居高临下道:“收起这副恶心的嘴脸,好好说话,我的耐心有限!”

    “宜寿县公,好久不见!”

    颜白笑了笑,悍然出手,刀背重重地砍在扶余义慈的脖颈上。

    扶余义慈软绵绵的倒下,他不懂。

    他好好说话了,颜白为什么还要打他!

    ……

    “出击!”

    “那这些俘虏呢?”

    牛进达深吸了一口气:“无关紧要!”

    长孙无忌翻身上马,他明白,只要翻过面前的山头,过了河就是最终的的大决战。

    拔剑往前一指,长孙无忌怒喝道:

    “击鼓,进军,区区蛮族,沟壑般的奴仆,又怎敢与我大唐儿郎匹敌,此战,我大唐必胜!”

    “大唐必胜!”

    鼓角声响起,三千骑兵奔腾而出,过了山头,一片坦途,自山上冲锋而下。

    隐藏在山林中打盹的李二忽然睁开眼:“怀默!”

    “臣在!”

    “可闻鼓角声响起?”

    程怀默侧耳倾听,毛茸茸的大脸猛地绽放笑意:“有了,有了,听到了,听到了!”

    李二门猛的站起身,拔出长剑,大喝道:“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