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酒很好喝,粮食酒,味道像过度发酵的米酒,但是比米酒要涩一些,酒味也更浓一些,主体还是以甜味为主,颜白一口气干了一大碗而不改色,这喝法要是在后世那铁定立马就躺桌子底下去了。

    怪不得李白会说: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颜白觉得真拿酒杯喝酒自己也能喝个好几百杯酒。

    颜白只记得和几个兄长喝酒,晚辈敬酒也是来者不拒,可是颜白忘记了不要相信自酿酒这个血淋淋的教训,不知道是这一刻还是下一刻,颜白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睡意也越来越汹涌,直到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喝的都是自酿酒。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这时候脑海里面熟悉的记忆再度出现,依稀记得去孝感出差,酒桌上乙方拎着一大桶用矿泉水瓶子装着的米酒,凉菜才上,众人举杯连喝三碗,那味道也是很甜,也是很好喝,就跟甜甜的饮料一样。

    可是三碗过后,热菜还没上来,颜白已经不行了,觉得这次要完蛋了。

    过往的一切又再一次上演,肚子还没吃饱,颜白又躺下去了。

    看着趴在案子上呼呼大睡的颜白,老爷子挥挥手,大肥跑了进来,背着颜白就走了。

    “唉!”老爷子叹了口气:“这几个月受苦了,喝个酒都狼吞虎咽的,造孽的呦!”

    一觉到天明,颜白只觉得从未睡的这么舒服过,可等到一抬头,那脑子就像缩水了一样,在脑壳里面来回晃荡,刚才还觉得舒服的颜白,现在又开始了一声声的哎呦,片刻之后厨娘敲门,房门打开一碗熬的开花的大米粥就出现在床头。

    已经在军营习惯药童服侍的颜白毫不犹豫的端起白粥一饮而下,肚子里有了东西,精神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脑袋里撕裂的疼痛感瞬间缓解了不少。

    穿好衣衫,推开房门,耀眼的阳光和郎朗的读书声扑面而来:“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

    想了半天颜白才想起来这应该是《劝学》,在后世学过,也背过,到现在依稀有些印象,但要背却背不出来,站到院子伸着头看了看,原来是颜善带着一群小辈在石榴树下读书。

    这场景令颜白汗颜,都是八九岁的孩子,就连小七也坐在那里跟着兄长姐姐们打着哈哈。

    老爷子昨日有些累了,今日精神有些不好,颜白没敢去打扰,四位兄长一大早就走了,颜善说他们昨日请了假,今日要赶紧去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处理,晚间可能回也可能不回,具体还得看结果。

    因为十月的大朝会要来了,要封太子,定百官官职功勋,事情堆成山了。

    当日头来到头顶,老爷子身子才舒服些,在哑叔的服侍下,来到石榴树下纳凉,别看日头散发着炙热的温度,可对马上就一百岁的老人来说这温度刚好合适,人老了就惧冷,少年人可能会觉得有些燥热。

    陪着老爷子说了会儿话,敲门声响起,老爷子的眉头也微微的皱起:“怕是李艺家的那小子来找你了吧!”

    颜白瞬间来了精神。

    哑叔开门,门外站着一小厮,立在台阶下,弯着腰,递出一张帖子,笑道:“我家大郎请颜公子去欢聚楼吃酒!”

    大门重重的关上,小厮直起了腰,呸了一口,然后跑着离开。

    帖子颜白看都没看,直接撕的稀碎,然后朝着不远处正在抠墙皮上青苔的小五喊道:“小五,去把我的马槊拿来。”

    老爷子挑了挑眉,打趣道:“怎么?去了军营一趟,这游侠气咋越来越重?”

    颜白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没想着去干个啥,在军营里呆习惯了,军规是器不离身,久而久之就喜欢上了,现在走到哪里都必须拿着家伙事,不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老爷子挥挥手:“去吧,早去早回。小七,跟你五叔上街喽!”

    颜白牵着马,小七趴在马背上,大肥在另一侧,他粗大的手掌轻轻的握着小七的胳膊,三人一马,有说有笑的离开了颜家。

    “老祖宗,您该劝劝小叔的,今日就不该让他出门!”颜善剥着石榴籽,心神不宁道。

    “咋咧,你觉得你小叔会旧态复萌?”

    “不是!”颜善使劲的摇了摇头:“我怕小叔他会把李威打死。”

    老爷子猛地一拍大腿:“哎呦额滴神,我说他出门咋还想着拿马槊呢,你快跟上,看着点,别让他犯傻,一册破书搭上命不值得,李家蹦跶不了多久。”

    ………

    骑马游长安这是多么美好的梦,可现实却给了颜白一棒槌,打的颜白金星直冒,以朱雀街为中轴线除了这条街是铺着地砖外,其余的周边街道都是黄沙铺面。而且人也不多,商贩也不多,最可气的是那些丰腴的美女也没有。

    反倒是,牵着马好奇宝宝状的颜白成了稀罕物。

    走到了靖善坊颜白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欢聚楼是在哪个坊?是在东边还是在西边?是在长安县还是在在万年县?

    拦住一个步履匆匆的行人,问了一下这才知道,欢聚楼位于东市边,紧挨着政道坊,最近的路线其实是从曲池坊出来直走,连弯儿都不用拐就能看到,谁曾想自己竟然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再一想,颜白又觉得释然了,反正去了也不是真的喝酒,就是想了解下李威的脾性,看一下下什么菜碟,错了也就错了吧。

    颜白是将错就错,可颜善就可怜了,他直接打马到东市,结果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颜白,要不是他看到了李威等人的身影,他还真的以为这几个人喝酒又换了地方。

    此刻李威等人看着渐渐西斜的太阳心头直冒火,这都多久了,就算走也走来了,可这颜白却迟迟未到。

    刘让恼怒的猛拍桌子:“这颜白莫不是脑子犯了混,故意消遣我们的吧!”

    “诶!”李威气定神闲的挥挥手:“不会的,他这个人虽然没脑子,但是却骄傲的紧,只要话传到了,那他今日绝对会到。”

    陈林冷哼一声:“这让人等的好焦急!”

    李威笑了笑,突然喃喃道:“昨日他骑着的那匹马很是神骏,我很喜欢。”

    刘让眼珠咕噜一转:“室韦人养的战马,真正的异种,非突厥人那里的草原马可比,在如今长安城内除了宫内有,市面上千金难寻。”说着他突然伸过脑袋轻声道:“威兄看上了?”

    李威含蓄的点了点头。

    陈林这时候凑过脑袋:“要不跟上次一样再做个局?”

    李威手指轻轻叩着桌面,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道:“十月大朝会,我阿耶开府仪同三司,位比三公,到时候会有许多位置空缺需要填补,二位有没有兴趣?”

    刘让陈林二人对视一眼,拱手齐声道:“那匹马只能配的上威兄。”

    “你说陛下会不会说什么,毕竟是他老人家赏赐的圣物,万一怪罪下来?……”

    刘让哪里不懂李威的意思,笑道:“不偷不抢,愿赌服输,就算陛下追问,那怪罪下来也是颜白有负圣恩,关我们几个何事?”

    “哈哈哈!”

    三人相视一笑,得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