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找到了颜白,他看着颜白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能不能也拜你为师!”

    颜白搁下手里的笔,抬起头好奇道:“为什么?”

    “刚才你打了裴行俭的手心,昨日在课间明明是我俩一起说的话,我也应该受罚的,说话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一个人的问题!”

    颜白摇了摇头:“你身为皇子就只能有先生,如果想像着裴行俭那样磕头拜师估计不成,我就算愿意。

    陛下那边也不会愿意,但是如果因为今日的事情你觉得没有和裴行俭同甘共苦,那我可以满足你!”

    李恪闻言伸出了手,颜白自然不客气地拿着竹棍抽打了三次,李恪疼得龇牙咧嘴,笑着笑着把自己的眼眶笑红了:“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从去年的七月后我娘抱着我哭的次数就变得很多了。

    以前我偶尔还能出宫去找他们玩,自那我就不敢出去了,只要一出去就会收到各种奇怪的书信,遇到各种奇怪的人,一个小小的摊贩,一个擦肩而过的人,他们会跟我说各种奇怪的话。”

    颜白笑着问道:“什么感觉?”

    李恪揉了揉眼睛,笑道:“当时很开心,我觉得我很不一样,我记得笑着跟我母后去说呢,长这么大母亲从未打过我,那一次把我打得格外地狠。

    自那后我就再也不能出宫了,而且连先生都没有了,如果不是那件事需要掩人耳目,我这辈子估计就在深宫内了!”

    李恪看着颜白:“那深山后的打雷声是您造成的吧!”

    颜白点了点头:“裴行俭还是忍不住给你说了吧!”

    李恪挠了挠头:“他倒是什么都没说,但是那天从山里下来后他太欢腾了,半夜都睡不着,我猜出来的,对不?”

    颜白揉了揉李恪的脑袋:“你竟然诈我,心眼子蛮多!”

    “那桥也是你弄得吧!”

    颜白闻言怒道:“狗屁,那是被雷劈的,关我什么事啊!”

    李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他点着头:“我信,我真的相信!”

    就在颜白和李恪相互闲聊的时候,李晦突然不敲门就跑了过来,他这个人最守礼,今日直接推门而入属于头一回。

    “怎么了?这么着急?”

    李晦拱拱手略表歉意,然后急促地说道:“小俭被人打了!直接被人从河边的小桥上给踹到了下面的河里,陈林跳下去救人了,我安抚完大肥之后就立刻跑来给你说了!”

    颜白皱起眉头,有些烦躁道:“谁打的!”

    “张慎几!”

    这个名字极其地陌生,颜白闻言皱起了眉头,站起身边穿戴边问道:“张慎几是谁?谁家的?”

    李恪闻言回道:“长平郡公的孩子!”

    “张亮?”

    李恪跟李晦点了点头。

    颜白更是不解,他整理着头发不解道:“长平郡公的儿子不是张顗吗?这个张慎几是家里的老二?”

    李晦见颜白认真地穿戴,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他深知颜白的为人,只要颜白越平静,那就是他心里的怒火也就越大,他颇为烦躁道:“关上门来自己说,谁也不知道这个张慎几是不是他的儿子。

    有人说这是他亲生儿子,也有人说是他干儿子。

    市面上曾经有谣言说道这个张慎几原来是个卖笔的小商贩,因为长得俊美,又擅长舞蹈就被长平郡公后妻招到了府邸里面去了。

    哎呀,这事说起来恶心着呢,我懒得说了,你要想知道去打听一下这就知道了!”

    “哦,我明白了,张顗是前妻留下的子吧,这不清不楚的货色顶多算个老二,对了,他是勋贵,我也是勋贵,他动手打我弟子,就是对我宣战了,按照《唐律》我打死他没事儿吧!”

    李晦闻言瞬间垮了脸色:“你现在是县伯,又是一县之主,别动不动就想着把人打死,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小俭怎么样!”

    裴行俭的头摔了一个口子,不深,但是流的血很多,有些吓人,伤口是掉到了河里被河底的石头磕了一下。

    大肥不能见血,他见了裴行俭受伤已经愤怒的双眼通红,一边的拴马石被他拔了起来,他抱着拴马石随时准备冲过去把张慎几给砸死,陈林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大肥,他生怕大肥发狂了,真的就把人给打死了!

    李崇义望着喋喋不休的张慎几好心道:“你赶紧走回去找你的便宜老娘,要是再不走,估计今天你真的走不了了!”

    史仁基看着房遗爱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个惹祸精啊,刚才要不是你挑唆,能出这种事,你可真不要脸!”

    房遗爱梗着脑袋:“关我什么事,你我是勋贵,裴家已经分房而过,裴行俭他是个什么,一个农家小子,开几句玩笑就开不起,对人甩脸色?”

    裴炎忍不住,怒目而视:“贼你达,你小子放屁,再怎么分房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这话你是怎么说出来的!”

    史仁基摇摇头:“房遗爱你可真是狗屁不是,你这样的人容易害人,同是勋贵今日我就不落井下石了,以后记得离我远点,我不认识你!”

    张慎几看着几人不以为许地笑了笑:“颜县伯又如何?他弟子说了不中听的话就该打,没打死就算好的,什么东西,我就说了句鱼不好吃他就敢出言不逊?

    还有那个大傻子,抱着个拴马石吓唬谁呢?”

    张慎几指了指陈林:“来来,你松开手,我看看他敢不敢往我脑袋上砸!看我不弄死他,反了天了……”

    他身后的家仆闻言哈哈大笑,那嚣张的气焰不像是勋贵,更像是后世的地痞流氓。

    就在这时候颜白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他歪着头看了看记住面孔后他蹲下身看着裴行俭:“小俭怎么了慢慢说~”

    “他们吃东西不给钱,说鱼刺卡了喉咙,让庄子陪他一车酒,我气不过就上去理论几句,然后这人就侮辱我父母。

    说我裴家人中眷人已经被王世充杀完了,我只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野种而已!房遗爱也说我是的,说师父你都在长安臭大街了,我……”

    颜白伸手堵住了裴行俭的嘴巴,站起身笑道:“哪位是张慎几张公子?”

    看到颜白的那一刻,张慎几就已经心虚了,两人虽然年龄差不多,但是颜白身上带着的那股子气势却让张慎几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就像他阿耶张亮带给他的那种感觉。

    房遗爱更不堪,他觉得此刻的颜白充满了暴虐。

    也在这时候,两人才不约而同地想起,颜白号称长安第一猛将。

    这个称呼虽是一个市井笑谈,但到目前为止各种武勋世家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驳这件事,而且上元日的那一夜颜白可是一个人把所有叛逆都挨个分尸。

    “我,我就是!” 张慎几底气已经不足,如果不是这么多人都看着,面子过不去,他都准备求饶了。

    颜白点了点:“很好敢做敢当,对了,你擅长使用什么兵器?横刀,长矛,马槊,或者长剑?”

    “我我我……”

    颜白转头从朱丁手里拿走他的横刀,扔到张慎几身上:“穷乡僻壤的找不到这么多,就横刀吧!来者是客,你先出手吧!”

    此时,张慎几身后走出个家仆出声呵斥道:“颜县伯,我家小郎君乃是郧国公府上贵子,你小小一县伯怎敢无礼!”

    李崇义叹了口气,李晦摇了摇头,史仁基直接扭过脸!

    “贵子?”

    颜白呵呵一笑:“府上贵子我只认张顗,他不算,听说就是一个卖笔的而已,还有,你算老几,有官身还是勋贵?

    哦,看样子就是一奴仆啊,一个奴仆敢对我呵斥,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说罢指了指这人:“大肥拿他出口气!”

    陈林松开了手,大肥突然冲了过来,朝着这家仆就出了一拳,这家仆随后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好好的一张脸直接塌了下去,众人一看就知道这人活不了,就算现在能活着,回去也是死。

    因为他是仆,他是仆!

    颜白看着张慎几:“你不出手是吧,那我出手了!”

    说罢颜白就冲了过去,马槊从天而降,见张慎几只会发呆,连格挡都不会,颜白更是不屑,招式一变,变成横拍,重重地打在张慎几的俊脸上。

    张慎几看着掌心的牙齿,一时间呆住了。

    颜白根本就没想着这么就算了,伸手照着张慎几的肚子又是一拳,张慎几蜷缩着倒地,自始至终他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

    颜白觉得没劲,抓着张慎几的衣领子把他提起,看着下面流淌的河水,颜白认真道:

    “你是我打的,仆也是我杀的,郧国公如果问起如实说就行。

    我无父无母,我弟子也无父无母,但市面上没有人说我是卖笔的,也没有说我弟子是买笔的,我们知道我们的父母是谁。

    我们也知道我们的祖宗是谁!

    但你敢说你的父母是谁么?一个人缺什么就爱显摆什么,谁是野种其实你心里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

    今天没打死你,不代表着我们很好欺负,我就是先告诉你,如果想继续打我颜白奉陪,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以,至于谁是野种长安人都知道,这个不用你去说!”

    说罢,飞起一脚就把张慎几踹到河水里。

    看着张家的家仆慌忙跳下河去救人,颜白扭头看着房遗爱道:“房遗爱是吧,绿色衣服穿你身上真好看,对了,以后不要来这里了,我建议多去寺庙走走,那里比这儿好多了!”

    房遗爱辩解道:“我什么都没有说!”

    “原来我信,现在我不信了!”

    颜白看着裴行俭的额头,见伤口的血液已经在凝固,不由得松了口气,笑道:“看吧,还是得好好的读书,好好的学习武艺。

    下次遇到这样的就不会被人扔到河里去,对了,许行跑哪儿去了,他今日怎么没跟在你身边!”

    这时候许行突然跑了过来,见县伯也在此,赶紧把一把带血的短刃藏到了身后,跑到颜白身边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声道:

    “庄子里的几匹马发了疯,我怕把庄子里面的鸡鸭踩死了,我就给杀了!”

    李崇义看着年岁不大,潸然欲泣的许行忍不住打个哆嗦,娘嘞,这小子也是个狠人啊,不吭声不吭气就去杀马。

    不用想他杀的马绝对是张慎几他们的!

    颜白拍了拍他的脑袋:“哭什么哭,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