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域骗人简单得令人发指,他们尊崇强者,只要你够强,只要你不抢夺他们,只要你稍微地仁慈些,他们就很愿意跟你走。

    他们的心思就是如此地简单。

    很明显,在他们的眼里颜白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手里有人,又看不上他们手里的那点东西,抢的东西平均分。

    大家都觉得这一定是一个非常有雄心的明主,跟着他就不用担心自己的那点牛羊被抢了,加上颜白不爱杀人,颜白又能时不时地召唤天雷。

    颜白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一次次地拔高。

    如今很多人已经把颜白认作先知了。

    那些只有百十人的小部族成了颜白最忠诚的拥趸,这些都是颜白使用分化之术的结果,强的不能太强了。

    太强了自己走后就不好控制,那些弱小的,在颜白走后也就存活不了了。

    所以,颜白有意地在培养弱的,力争达到一个均衡。

    这些小部族在西域的日子根本就不好过,不说别的部族来抢夺他们,稍微一个大点的风雪就能让他们在一个冬天死一半的人。

    他们已经熟悉了死亡,也学会了坦然面对死亡,可如果能好好地活着,谁愿意死去呢?

    可这时候一个人出现了。

    没有狗屁的大道理,分钱,分羊,做羊皮毯子,没有粮食也不用担心,他们会给你送来干净的面粉,然后就有一个仆从高傲地走来,大声说着放心吃,以后慢慢地从斩获里面扣除。

    (不加添加剂的面粉不是白色的,是有些小麦色的微黄。)

    这么干净的面粉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吃过,最难的是颜白并未遗弃那些老弱病残,他还教那些年老的族人做羊皮袄子。

    他并没有去抢夺族里的女人,他们甚至很喜欢族里的孩子,告诉他们一定要去大唐看一看,那里才是人间最好的繁华之地。

    这么好的首领得跟随,没有理由不跟随,没有理由让人不信任。

    “长安并不是你说的那么美好,为什么你总是跟孩子们那么说,万一他们去了,发现你说的跟实际不一样你该如何去解释?”

    段志感很不满颜白地对孩子们胡吹海侃,现在这些孩子被颜白的话迷得晕头转脑的,没事儿的时候嘴里面总是念叨着长安长安。

    段志感心情很是烦躁,他不喜欢这群脏兮兮的孩子,最令他暴躁的是他的耳朵也冻伤了。

    “长安比这里好一万倍是绰绰有余吧!”

    颜白看了一眼段志感:“不要总是觉得烦躁,你要是真的忍不住就赶紧回长安,一天到晚板着个臭脸给谁看呢?”

    “不行!”

    段志感摇摇头:“既然你已经写了奏章说是给朝廷弄一大笔钱,那我就有资格在这里看着,不然怎么放心呢?”

    陈萦闻言冷哼一声:“这是我少府的事情,与你百骑司又何干?就算弄到了一国库的钱,跟你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不想走就留下,不要找这些不相干的理由,听着让人觉得怪怪的。”

    “我是着急那群人怎么还找不到?”

    段志感已经着急了,这都马上转了快一个月了,他一直以为很快就能找得到,万万没想到现在还没出现。

    这西域这么大,如果依旧没有什么结果的话,就算耗费再多的时间也是无济于事的。

    人家说不定不是颜白想的那样,靠着这些部族,吸血而活,说不定人家还有不为人知的路子。

    颜白闻言笑了笑:“其实已经出现了,没有看到咱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三天了吗?附近数百里的部族已经全部都在这儿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再坚持几天,我就不信他们的牛粪能烧一个冬天!”

    段志感听了颜白的话,歪着脑袋想了想,他伸手在火堆上烤了烤,疑惑道:

    “你说他们在对面的山上?我怎么就没发现?难不成你比我眼睛还刁钻?”

    见颜白不愿意说,段志感披上羊皮衣,拿着长刀就走了出去。

    自己是百骑司的大统领,这几日虽然懈怠了,整天跟着那些胡女待在一起,但也不能让颜白看轻,既然颜白都已经找到了,自己更不能落人后。

    颜白本想说一下自己是怎么发现了,见段志感已经出了帐篷,想了一下又觉得没有多大的必要,反正他们总会出来的。

    如果他段志感愿意走出去查探,以他多年查案的敏感,就一定有所会发现。

    大雪虽然能掩盖行迹,但却也能暴露行迹。

    段志感怕冷,天天窝在帐篷里面,他要是能发现才怪呢!

    矢小夜这个地头蛇带着腾远已经找到了人存在的痕迹,一条通往远处雪山的路,上面有很多凌乱的脚印,再往前走一段路,在陡峭处扒开厚厚的积雪,还能看到开凿的台阶。

    雪地上的脚印,看着有些像是木屐踩上去的痕迹。

    找到痕迹之后几人就悄悄地去看山势,看完山势之后几人就悄悄地退了回来,山体四周多是万丈悬崖。

    百丈高的崖壁直上直下,唯有朝青海湖的方向山势稍缓,也就是说仅此一面可作出路。

    这群人自称高人,自然不会亲自去放牧,存活无非就是靠着这些部族。

    如今这附近的部族都在颜白的管控之中,他们的食物,以及取暖会出现大问题,他们根本就没有料到颜白会来这么一手,就算准备有食物,但一定不多。

    问过矢小夜,面前的这座山名字就叫做大雪山,属于吐谷浑,但这里离大唐陇右治下鄯城很近。

    矢小夜说好在现在是寒冬,吐谷浑往南去了,如果是天暖的时候,吐谷浑就会回来劫掠商道,自己这点人将会很危险。

    他还说从大唐建立至今已经和吐谷浑在青海大非川等地,双方有来有回地打了十九次仗了,

    矢小夜的意思是让颜白要抓紧时间,颜白明白,如果这几日他们依旧不出来,自己就上去,扔下火药就跑,不管咋说先搞一场大雪崩,不先收回一点利息心里怎么会舒坦呢?

    夜色降临,颜白让所有人把营地又向着山脚下挪了挪,夜色下,各族人坐在一起,围着巨大的火堆一边唱歌一边跳舞。

    这种难得的休闲时光不像是在过冬,而像是在过一场欢快的篝火晚会。

    歌声传得很远,问了胡风才知道,他们在想姑娘,在向着天神祈求保佑。

    颜白很喜欢他们的洒脱,只要填饱肚子就能开开心心,好像没有其他的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