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干承基的命运颜白不知道,他就说了两句话,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李承乾就忍不住了想去上前准备好好质问纥干承基。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经历骗局,他自认为对纥干承基不错,也足够地信任,就在刚刚,自己还说他是一个忠心之人。

    没想到这个忠心之人却是想着害自己。

    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得到的却是欺骗。

    一个鲜卑人,官至东宫亲卫,掌管一队护卫,待李承乾登基那天他就是从龙之臣。

    对色目人来说,在大唐走到这个地步若是没有通天的运道,若是没有百战的功勋,走到那简直是难于登天。

    可如今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一个贼人!

    李承乾听过颜白在朝堂上讲的农夫与蛇的故事,此刻,他觉得他就是那个好心的农夫,而纥干承基就是他怀里的那条蛇,怎么捂着都捂不热的蛇。

    愤怒的李承乾起身直接走到纥干承基身前,纥干承基看着李承乾,他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能在这里见到太子。

    他想不明白,什么时候太子竟然也是大雪山的人,他想不明白这个太子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盯着李承乾喃喃道:“你们到底是谁?”

    李承乾一脚把纥干承基踹倒在地,怒吼道:“孤是如此地信任你,你怎么能欺骗我,你怎么敢欺骗我啊!”

    纥干承基看着颜白缓缓出现,看着颜白嘴角那淡淡的笑意,看着,看着,他明白了,今日的一切都是一个圈套。

    那也就是说梁敬真真的死了!

    剪刀内侍悄然走到纥干承基身后,一记手刀,纥干承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随后,轻轻咳嗽一声,两个小內侍推门而入,扛起纥干承基就消散在夜色中,李承乾心里乱得厉害,摆摆手,在李晦的护卫下也转身离开。

    见所有人都走了,李恪目光灼灼地看着颜白,忍不住道:“你真的会算?所以,在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会和裴行俭说那么多?

    我知道你是借着裴行俭说给我听的,可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想,的确如此,后悔没拿个笔把你说的话记下来。”

    颜白笑道:“是的,其实就是说给你听的!”

    李恪贴近颜白,用小小的声音问到:“那我的命好不好?”

    颜白斜着眼睛看着李恪,打趣道:“你不都是说命之一途最是玄奥,哪有人能把命算出来的,怎么,现在开始信了?”

    李恪闻言笑了笑:“不是信,我就是好奇而已!”

    颜白瞅了眼李恪,笑道:“连长安都不敢回的人,你说他的命好不好,没有什么可说的,现在就挺好。

    记着,远离房遗爱就行,这个人啊,浑身冒绿光,以后记得远离他,当然,还是那句话,爱信不信!”

    李恪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每次说话都是这个样子,搞得别人都不知道你是在认真的说,还是在开玩笑!”

    “对了,你和太子一起住了几日,听说魏公都上书夸赞你,说兄友弟恭,乃是我朝典范,怎么样,开心不?”

    李恪叹了口气:“别提了,于志宁先生天天盯着我,给我和太子讲了三天的尊卑之道,君臣之礼。

    就差指着我的鼻子直说,离太子远点,离朝堂远点,好好地做个亲王吧,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颜白道:“你屁都没有吭一声?”

    李恪抬起头:“吭了啊,我就当着太子的面告诉于先生,我说,我这一辈都不会对那个位置有任何的想法。

    然后王鹤年很开心地就把我说的话给写了上去,估摸着父皇应该是看到了,赏了我母妃一套首饰,皇后娘娘还提了下我娘的品级!”

    “如今,府邸的草叶没有了,权万纪辅导我有功劳,父皇封他为冀氏县男,出任西韩州刺史。

    以后我封地的事儿就由他操劳的,所以随便他怎么施展抱负,每年我拿钱就行,其余的任何事我都不管了!”

    颜白看着李恪道:“听着很憋屈啊,你真的开心?”

    李恪抿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是最好的,等回到仙游后我就多去楼观道院走走,多给祖宗擦擦牌位,多给他们上上香。

    既然话都已经说出了口,就要有所行动,不然怎么做到先生您说的知行合一呢!”

    颜白笑着点了点头,两人踩着夜色走出了崇仁坊,片刻之后一群不良人悄然护在两人身后。

    皇宫里,本来已经睡下的李二又爬了起来,看着纥干承基的供词,李二气得胡须都在颤抖。

    一想到这个危险的人天天跟在太子身边,李二都觉得一阵后怕,他都没有想到这群只配躲在暗处的臭虫已经渗透到了东宫。

    跪坐在一旁的李承乾也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他现在还是觉得气不过,还是难以释怀,诚心待人却被人背叛。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真的很难让李承乾释怀,慢慢李承乾也悟出了一个道理。

    人世间最可怕的,就是信任被背叛。

    “审了多久?”

    剪刀回道:“陛下没审,问什么招什么,他只求妻儿活命!”

    李二看了一眼剪刀,随后又对李承乾道:“夜深了,乾儿回东宫休息吧,就算心里不舒服那也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况且这件事你本没有错,错的是下人不知好歹,错的是咱们识人不明,去吧,好好休息,明日来请安再说事儿吧!”

    小曹內侍麻利地跑了过来,扶着李承乾出了大殿,见太子离开,李二悠悠道:“别的朕都能想得通,唯独朕就想不通颜白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怎么就知道有人要去害太子,并且还能准确地说出要对太子的脚下手,难不成这宜寿侯真的有未卜先知之能?”

    剪刀闻言回道:“据太子言,在武德九年突厥退去后,太子曾代表陛下去犒劳泾阳伤患,也是在那里和宜寿侯相互熟悉。

    临走时宜寿侯曾对太子言,今后少骑马,如有必要尽量坐马车而行,太子詹事李晦当时也在,也曾听闻。

    自那以后,每次宜寿侯和太子相见都会说这么一句话。

    知此事者数百人,就连前年皇后娘娘带着太子去看文宗老爷子的时候,通事舍人王鹤年也亲耳听闻。”

    李二点了点头又问道:“纥干承基是什么时候去的太子身边?”

    剪刀回道:“贞观四年,六月初八,准确地说是太庙献俘之后。

    此人因在突厥作战勇猛,兵部考察出身裁定后推荐到了东宫,顶替窦国公之子乐陵县侯史仁基之职位,然后就任东宫护卫至今!”

    李二闻言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李二才开口说道:“也就是说宜寿侯和这纥干承基并无干系,也就是颜白有未卜先知之能?”

    说着说着李二突然怒道:“这…这不是狗屁么,他小子有未卜先知之能?狗嘴突然开口说人话?”

    剪刀闻言苦笑道:“陛下,老奴认为这应该是歪打正着,老奴看来事情就该是这样,不如此,事情就讲不通了!”

    李二深吸了一口气:“传朕口谕,明日请袁道长进宫!”

    “陛下,那这纥干承基如何处置?”

    李二烦躁的挥挥手:“其妻儿徒千里,最近吐谷浑动作频频,纥干承基狼子野心,以罪囚之身发往兰州充军,此生不得入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