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六月二十七。

    孙思邈算的日子是六月二十七,来颜家庄子跟老爷子闲聊的袁道长掐指算了算,说什么异数星动,紫云而来,时日也是六月二十七。

    仙游寺这边颜白并没有邀请,可他们却派人直接送来的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玛瑙。

    颜家有两个孕妇,仙游寺很是知礼地准备了两份,送礼的和尚叫做辩机,他说这七礼为佛教七宝。

    金银代表健康,琥珀代表无病苦之祸,其余每个代表都不同,但无一都蕴含着仙游寺的祝福和好意。

    辩机还说仙游寺祝福二十七日两位有福之人的到来,看他们的样子,他们也算出来时日就是六月二十七。

    看着他们觉得是六月二十七,颜白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难不成他们真的有不为人知的法门,不但能够算清楚是男是女,还能算准是什么时候出生?

    都这么厉害了,那干嘛还彼此地争来争去?

    反正最后的结果不都是注定了的么?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见仙游寺出手阔绰,又是金子,又是银的,空手而来的袁道长心里不是滋味,直接从腰间解下一个铃铛。

    当着辩机的面挂在颜白书房的屋檐下,得意道:“振动法铃,神鬼咸钦,淳风,去,把这挂在门口,为颜侯祈福!”

    李淳风见状心疼得直咧嘴,这个铃铛叫做三清铃,又叫帝钟,是道门的重要法器,传了很多年,是道家身份的象征。

    李淳风没想到师父为了争这一口气把这都拿出来,眼见仙游寺和尚嘟着嘴巴离开,李淳风忍不住轻轻拉了拉师父的衣袖,挤眉弄眼地表达不满。

    袁天罡踮着脚看着辩机走远,突然满脸堆笑道:“就挂一个月哈,满月礼的时候老道就取走了!”

    “什么?一个月?”

    颜白闻言没好气道:“我还以为你是直接送给我的呢?何必呢,没钱装什么“大款”!抠搜搜的小气得要死,拿走拿走,免得见了心烦!”

    袁天罡一听就不乐意,他虽然听不懂什么“大款”,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闻言,忍不住回道:

    “你懂什么,这是我道家法器,十大法器之一的三清铃,非俗物所能比,一个月就已经是我忍痛给出最长的时间了。

    治皇子出生的时候老道也就在宫门挂了一个月而已,知足吧,都跟皇子同样对待了,你还想着怎么样?”

    颜白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对裴行俭说道:“守约取下来挂大门口,这样才好,这样才能防止那些小鬼污秽进门!”

    裴行俭笑着点了点头,招招手大肥就快步走了过来。

    只见大肥轻轻一用力就把裴行俭举到了他的肩膀上,一旁的小七儿见裴行俭坐在大肥的肩膀上,满脸不乐意,冲着大肥不满地嘟囔道:

    “偏心鬼,大肥你这个偏心鬼,凭什么守约能坐你肩膀,我就不能了,讨厌鬼……”

    袁天罡讪讪地笑了笑:“挂哪里都一样,哎呀都一样,颜侯你看你这事儿做的,等宾客来了,他们要是看到了。

    这事儿要传出去,老道我还做不做人了,哎呀,裴行俭,别听你师父的,就挂这儿好,这儿是紫气之地,哎呦我……”

    袁道长喋喋不休,他实在是怕了颜白,今儿他把这铃铛挂在颜家府邸门口,等到下次某个国公有子孙来了是不是也得这么挂一次?

    不挂,人家是不是有意见,如果有了意见自己今后上门要香油钱是不是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真是造孽啊!

    老爷子看着和袁道长吵闹不休的颜白苦笑着摇摇头,他现在是心里一片安宁,他总以为等不到今日,可还是让自己给等到了。

    看了一眼有些心神不宁的颜师古,老爷子仿佛看到了小弟颜之推,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喃喃道:

    “之推,之奇,还有大兄之仪,你们命苦没见到这一日,再等等吧,等我把这些都记下来,看到了再给你们好好地讲一讲,几个孩子都是好样的,颜家这一辈终于要开枝散叶了!”

    孙神仙早在昨日就被陈虎他们从山上抬了下来,今日一大早就坐在书院的微言楼顶层喝茶,他的性子就是这样,不爱去别人家,去了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开始是他一个人坐在微言楼,等到袁道长和李淳风去了以后微言楼的人就多了。

    无功先生,南山老叟以及陈末老先生也都去了。

    他们一边喝着茶一边注视着颜家方向,只要坐在门口的大肥没动那就是没事儿,若是坐在门口的大肥站起了身,那就是发动了,那就是颜家两个孕妇中的一个要生了。

    袁天罡扫了一眼楼观书院的布局,待看到拎着水桶出现的薛礼的时候,袁天罡瞪大了眼睛,心里叹了口气:

    颜白你小子要是不懂堪舆老道我死都不信,人杰地灵之地,人杰地灵之地啊,文运,武运,全都被你小子圈在了一起,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颜白如今也在焦急地等待中,大嫂嫂也有孕在身,且也即将要临盆。

    家里两个孕妇,孙神仙说都是在今天,可马上都晌午了还没见发动,裴茹正在伽罗的服侍下喝着肉汤,这是孙神仙说的,要补充体力。

    就在大家都等着在验证孙神仙看的日子准不准的时候,庄子里面的狗叫了。

    只见李晦,史仁基,李崇义,长孙冲,还有那尉迟宝琳等人骑着马一溜烟的就冲到庄子里面,后面还有一大溜很长的车队,大老远就听到程怀默的大呼小叫声:

    “呦,这狗长得油光水滑的,不知道……”

    程怀默还没说完,一抬头就看到颜白的四兄颜育德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程怀默脸不红心不跳,话音一转道:

    “不知道看家护院怎么样,不知道咬人疼不疼啊,哦哦,晚辈程怀默拜见颜师!”

    史仁基尴尬地笑了笑,低着头轻声道:“你把手伸到狗嘴里试试就知道了!”

    李崇义见着颜白迎了出来,笑道:“赶得巧吧,我们都向朝廷告了假,也都带来了礼物,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对了,孩子的姓名起好了没有,若是没有也别担心,文宗老爷子在,他老人家随便说一个字都是别人求不来的……”

    李崇义絮絮叨叨,看着众人颜白心里暖暖的。

    老爷子其实在很早之前就把名字都已经取好了,老爷子想了两个孩子的名字和字,若是女孩,名字就叫颜颀,字女英;若是男孩,名字就叫做颜韵,字清渊。

    颜白一直想问老爷子,如果是两个女孩又或是两个男孩该怎么办?

    可是没敢问,问了就是找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