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职变动,一个人动,就是一群人动。

    五品官已经是高官了,在大唐一品、二品官的权力是低于正三品官,正一品和正二品官员虽然地位高于正三品,但却并不具备与官职一样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像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以及骠骑大将军这些都是一品,还有一些亲王级别的皇室子孙等,也是一品。

    他们是一种象征性的存在,用来显示皇室的威严和恩宠,但对朝廷局势没有多大话语权,比如说李纲,他是太子太师,官居一品。

    但除了教导太子之外就没有其他了,朝堂上无话语权,李元嘉也是,他是皇叔,一年到头他没有在朝堂上说过一句话。

    因此,三品就是朝廷里面最大的官了。

    所以,五品的官员在大唐已经很高了,尤其是长安和万年两县的县令,实打实的实权官员,要人有人,要权有权的实权官。

    今儿……

    平康坊全是请客的人,坐得满满当当,搁在平时老鸨子能开心得胸脯子乱颤,贵人长,贵人短的喊个不停。

    可如今老鸨子却插着手,依着门框,如丧考妣,模样悲惨却又不敢发脾气,今儿的生意不赚钱,因为这些吃饭的官吏都是自带酒水。

    自带酒水就算了,一大群男人也不找姑娘。

    一群人相互举杯,哭哭泣泣地诉说着离别之意,菜都不怎么吃,自己还搭了一个姑娘弹曲儿。

    那死妮子也是的,自己的眼睛都要眨烂了,都装作看不见,都派人跟她说了这些人没出钱,她还弹得那么起劲儿。

    骚蹄子。

    这生意可是头一回这么做!

    (历史上李世民就是个爱哭鬼,可能上行下效的缘故,群臣也爱哭,《旧唐书.太宗本纪》里面有记载,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闻着味,老鸨子竟然发现这些竟然是仙游酒。

    听着吆喝,老鸨子发现这里面的酒竟然还有贞观一年的酒水。

    五年前的酒水,如今在长安是什么价老鸨子不知道,但她知道,整个平康坊内除了如花姑娘有一小葫芦之外,最早的也是贞观三年的酒水。

    为啥这么稀有?

    因为贞观元年的时候灾祸多,为了不浪费粮食,朝廷不允许酿酒。

    因此那一年市面上的仙游酒几乎没有,只有零星的酒出来,这些酒都是颜白当作逢年过节给大家的礼物。

    “老张,这次您高升到哪儿了?”

    “算啥高升啊,我万年县好好的一户曹,每年分红都比我俸禄还高,日子过得正舒服呢,突然就来了调令!”

    老张叹了口气:“这次得去高陵县,当一个小小的县丞,唉,没做过,心里忐忑呦,老余,你呢?”

    老余看着显摆的老张,叹了口气:

    “你就偷着乐吧,离长安就半日的路程,我可就苦了,得去东边的同官县,对了,你跟着颜侯的时间最长,又在万年县当差,你给兄弟指条路,要怎么做?”

    (同官就是铜川县,由于“同官”与渭南东部的“潼关”读音完全相同,容易混淆,1946年,当时的陕西省政府将北同官改为铜川县)

    张同仁闻言眼睛都绿了,抓着余户曹的手愤声道:“好啊,你小子分的才是最好的,同官县可是有煤啊,听说还是露天的。

    别看同官县离长安远点,但也就二百里地吧,你去了组织人把路一修整,光是把煤石运到长安你就发了,百姓有了钱,别的就不足而论了!”

    “这就么搞三年,政绩立马就有了,说不定到时候你就是县令了。

    我滴乖乖,不到四十岁县令,用颜侯的话来说那不是祖坟上冒青烟了,那是祖坟上着大火了,你快别装了,我这心啊,酸溜溜的……”

    余户曹闻言眼睛发亮,抓着张同仁的手,走到一边:“张兄,你给我好好地说道说道,为什么不先挖煤,而是先修路呢?”

    张同仁闻言不解道:“难道你家县令没给你讲过,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么?”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问的是为什么,你扯我家县令做什么?”

    张同仁闻言就知道颜善县令没说过这句话,解释道:“颜侯说这是圣人道理,照着做就是了,再说了,路修好了,运煤岂不是更方便了?

    至于其他的道理你先慢慢地悟,这几日我还准备在长安走动一下,看看我高陵有什么好东西,不行的也先修路,然后发动大家种菜……”

    余户曹点了点头:“这个法子好,没有宵禁,半夜就出发,到长安刚好天亮。

    如今长安人多,不说去东西两市去卖,把人分开,走街串巷吆喝,只要价格好,菜新鲜,绝对是个好门路,而且种菜还不耽误农时,这法子您想出来的?”

    张同仁摇摇头:“我哪有这本事,实不相瞒,我已经三日没见到颜侯了。

    听说颜侯在宫里给皇子讲课呢,这些啊,都是武家娘子告诉我的,也就是颜侯的徒弟,我想着这应该就是颜侯的主意。”

    余户曹点了点头:“这个法子行,你也知道我是户曹,如今长安人多,菜不够,烂菜叶子都抢着买。

    这个法子真好,只要衙门去牵头,百姓眼皮子浅,只看手里拿着的这点东西但只要确确实实得利,剩下的都好办!”

    张同仁点了点头:“来来,喝酒喝酒,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那是,那是,饮甚……”

    颜白的确是在宫中,但不是外人以为的在给稚奴讲课,而是稚奴生病了。

    他生病后谁都哄不住,哭着闹着要颜白,没办法,颜白就只能住在宫里,跟稚奴同吃同睡。

    两日的相处,颜白发现稚奴的胆子很小,看什么都怯怯的,模样让人心疼,稚奴这个名字真是和他贴切。

    颜白见这孩子如此地粘着自己,索性就收起烦躁的心,陪着一起玩,然后看着他学习,难以想象,话都讲不明白的稚奴都已经开始学习了。

    皇家出变态,李承乾喜欢养羊,稚奴却喜欢揪着玩床单,还是他襁褓时候的那个小小的床单。

    白天拿在手里揉,夜里抱着睡,如今洗得发白,边边角角全是毛碎,中间马上就要破个大洞了,就这样了还舍不得扔掉。

    颜白看着恓惶,写下一大串东西后找到了剪刀。

    剪刀一见,心里虽然是满心的疑惑,但马上就命人去准备了。

    一个时辰不到,颜白要的东西和人都来了,颜白准备给稚奴做一个大狗熊,为了更结实耐造,颜白选择了黑熊皮。

    最好的匠人在宫里这话是一点没错,虽然颜白说得乱七八糟,画的也乱七八糟,但是聪明的匠人仅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就把颜白描述的狗熊做了出来。

    眼睛是两个特大的黑石宝石,嘴巴还在咧嘴笑,虽然极丑,但颜白却觉得这就是自己心目中的样子。

    丑萌,丑萌的。

    “宜寿侯,这是不是丑了些,奴第一次做有些不明白,可若是再做就绝对没有问题了,要不要……”

    颜白点了点头:“好,你再做,最好做三个,要大些的,抱着睡舒服!”

    女官开心地去忙碌了,趁着女官走了。

    颜白赶紧往里面塞棉花,塞得鼓鼓的,就剩下一点空间的时候颜白把稚奴的破床单拿了过来,然后七手八脚的塞了进去,服侍稚奴的宫女又快晕了。

    她顾不得礼仪,赶紧道:“侯爷不可以!皇子找不到会哭的!”

    颜白答非所问道:“会缝制不?”

    “啊?”

    “我问你会针线活不?”

    “会…会…”

    “缝好!”

    “稚奴会哭的!”

    “他哭你不会打啊,打一顿就好了啊!”

    宫女战战兢兢的接过去开始缝制,这也是个手艺人,片刻就缝制好了,走线又密又没有线头。

    颜白接过去后扯了扯,质量非常好,招了招手,趴在地上看蚂蚁的稚奴飞快的跑了过来。

    “以后抱着这个睡!”

    稚奴抱着狗熊像小狗一样闻来闻去,颜白还是有些忐忑。

    可稚奴闻着闻着就露出了笑容,紧紧地把狗熊搂在怀里,再也不去看蚂蚁了,颜白就放下了心,服侍他的宫女也松了口气。

    他的病还没好透,有了新玩具,激动之下高兴得不停地咳嗽。

    鬼使神差的颜白仿佛鬼上身了一样,突然喃喃道:“孩子咳嗽老不好,多半是废了!”

    咚,咚,咚,三声响。

    服侍稚奴的三个宫女全都晕了过去,颜白回过神来,吓得赶紧道:

    “错了错了,你们听错了,我说的孩子肺热老不好,多半是肺热,是肺热啊……快起来,快起来,哎呦,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