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日去兵部的途中,颜白故意墨迹了一会儿,在东市门口吃了一个肉饼子,喝了一碗只有羊肠子的羊杂汤,故意墨迹然后才去了兵部。

    这是颜白特意给那些官员留下的时间,好好地花钱买命,若真的等了自己去衙门才做,那除了吊在那儿,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大肥也想去兵部,他想认个路,他怕以后颜白走丢了,这样他找的时候就知道颜白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如果找不到就去下一个颜白曾经去过的地方。

    别看大肥能懂的东西不多,但颜白去过的地方他都记着。

    很可惜,三省六部的办公地是在皇城内,皇城有森严的守卫。

    像大肥这样看着就不是很聪明,身形又极其高大,手里还拽着一把石头的人是不准进的,这样的人如果发起疯来。

    杀那些走路都眯着眼看路的白发官员。

    一巴掌就够了,一上午能扇死一大半。

    皇城进不去,大肥就拎着十多个肉饼去找腾远玩儿。

    腾远此时正在说亲,媒人是二囡。

    姑娘家是杨氏偏房夫人嫁出去的女儿的女儿。

    这关系扯得太远,不然凭着腾远这样的市井之人,想娶杨氏偏房且姓杨的女子这辈子怕是没有多大的可能。

    就这样的一个仅有一点点杨氏血脉的女子都拿乔得很。

    若不是年龄已经二十一,再等一年若是还不出嫁官府都要介入了,若不是这中间说媒的是武家娘子,杨氏夫人和应国公的女儿,又是颜家当代家主的徒弟。

    人家看都懒得看腾远一眼。

    这家辈分低的吓人,没办法,不自降辈分,就和杨家彻底地没了干系。

    这一家的赵老爷子,见了二囡都要叩头喊祖奶奶的那种。

    二囡其实都已经习惯了,谁叫她娘完亲晚,等她出生,跟杨氏一辈的杨氏族人都当了阿翁。

    杨氏的那些小辈,明明和二囡一样的年纪,有的更大,但只要逢年过节的,杨氏带着二囡回娘家,这些小辈都要规规矩矩地行礼。

    杨氏里这些嫡传孙子辈的孩子就没有一个敢对二囡大声说话的,声音只要大点就是目无尊上,倒反天罡。

    上去给你就是一巴掌,然后再去跪祠堂受罚。

    二囡要是掉眼泪珠子了,那全部都要完蛋,不分青红皂白的都得挨打。

    杨家子弟能成大事一半都是打出来的,从小打到大,心理素质极好,遇事不慌,从不会出现骂一句就受不了,跳楼跳河的。

    这样的人不成大器,谁成大器了。

    而且颜白还发现长安的这些大家族非常看重血脉和家族里各房之间的关系,分家都是假分家。

    和气生财在别的家可能是个摆设,但这些家族里可是要切身践行的至理名言,小打小闹有,但真要撕破脸还真的少见。

    族长的威望是无与伦比的,人心向背是会有点一碗水端不平。

    但是人家是真的和睦,整个家族里所有人的心和劲都朝着一个方向使,所以人家才能频繁的出人才,王朝更替人家依旧长青。

    所以,这就是这家跟杨氏远的不能再远的远亲,拼了命的也说自己是杨家人的原因了。

    好巧不巧,这家就在西市做生意,姑娘虽没婚配,但也是大方的女子。

    大唐女子都是大方的女子,外出骑马时一般都要佩戴帽子。

    目前长安市面上最流行两种帽子,一种是羃䍠帽,一种是帷帽两种款式。

    出行的时候可以遮蔽面容,戴上这样的帽子后,女子俊美的容貌在随风而动的纱幔后若隐若现,灵动迷人,因此深受长安的小娘子喜欢。

    好是好,美也很美,但因为轻薄,制造工艺很麻烦,全是妇人一根一根丝线拉起来的,价格自然也美。

    一顶透光的帽子,最次的也能卖到五贯钱。

    就这,要买你还得排队,寻常百姓家就别想了,太过于奢侈。

    颜白曾想给伽罗买一个,但伽罗不喜欢,总觉得有些做作,都已经为人妇了,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大大方方的最好,颜白觉得有理就没买。

    二囡给腾远介绍的这名女子买了,虽然出门都戴着羃䍠帽,但若是在只有亲近人的地方,她还是愿意摘下来的。

    腾远娶妻就想娶一个合乎心意的,说白了就是有眼缘的,人家女子家长辈同样如此,也要看男方的模样。

    况且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了,家世好的就别想了,就算这娘子哪儿都好,但年龄毕竟是大了。

    那就只能希望能挑个女儿喜欢的了。

    在二囡的安排下,两家人总算见面了。

    虽然腾远就只看了一眼,但眼神就再也没有从人家姑娘家身上挪开过。

    知弟弟莫若姐,腾远的姐姐知道自己这弟弟是看上了人家小娘子,开心的浑身都在冒喜气,一个劲地在那儿傻笑。

    女子朝着恭敬地行礼后就走了,只留下他的阿耶留在这里摸摸底,腾远这才回过神来。

    赵家老爷子喝了一口茶,他对腾远的样貌还是很满意的,家世稍微有点不满意,他觉得若是腾远的兄长是位御史而不是他姐夫的话,这个婚事他就能立马拍板。

    可惜不是的,这就有点美中不足了。

    “腾远是吧,可有字?”

    腾远闻言拱了拱手:“回伯父的话,小子有字,字少年!”

    “少年?”

    赵家老爷子皱起了眉头,这个字听起来怪怪的,取这个字的人怕是没有多少文化,长辈赐字多代表美好的期愿,以表达重视和喜欢。

    赵老爷子从少年二字没有看出来,于是他多了句嘴问到:“陈御史给你起的字?”

    腾远摇摇头:“回伯父的话,不是姐夫起的,是颜师起的?”

    陈老爷子又问道:“哪个颜师?仙游的那个颜家,还是长安的阎家?”

    二囡不耐地皱起了眉头,把自己师父跟阎家比,他们配么,于是毫不客气道:

    “我师父,宜寿侯,原先的万县令起的,怎么,你觉得不好听?还是觉得一般般?”

    赵家老爷子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就变成了个苦瓜脸,作势就要下跪,见二囡摆摆手这才作罢,他苦笑道:

    “姑奶奶,孙儿哪里敢啊,孙儿这是要嫁女子,也是头一次,自然是要打听得多一些,回去也好跟我那女儿说说不是?”

    “在理,在理!”腾远姐姐赶紧应道:“大娘子苛责了,苛责了。”

    二囡看着赵老爷子冷哼一声,起身走出屋门:“那你赶紧问,若是不满意就直接说,我再让我长舅找别家。

    别看腾远在这仅是一个看铺子的,这里面的干系我也懒得和你多说。

    你需要记住,他在我师父眼里可是拿他当弟子看的,就差个名分而已,只要我师父知道这事儿,他说句话,什么样的女子寻不到。”

    赵老爷子心里更苦了,这姑奶奶雷厉风行的性子实在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可他也知道,他能来这的确是成安郡公杨恭仁派人给自己递的话,可老天爷啊,这腾远先前可是被吊在东市口好几日。

    自己不问细点能行么?

    想了想,赵老爷子决定问最后一个问题:“腾小郎君,你这一月能赚多少银钱?”

    “不到十万钱!”

    赵老爷子点了点头,露出了笑颜,不到十万钱就是离十万差一点。

    这赚钱能力是可以的,女儿嫁过来虽然成不了官家夫人,但生活富裕也是很不错的,这个年岁不能再挑了,再挑下去官府就分配了。

    万一分个养活自己都困难的,这一辈子不就完了么,自己一分钱没拿到不说,说不定还得补贴不少进去。

    赵老爷子点了点头:“不到十万钱已经很不错了,老朽最后一个问题是,敢为小郎君,不到十万具体是多少?”

    腾远的心已经激动得要跳出来了,有了二囡刚才那一番话,这婚事十有八九是定了。

    反正自己是相中那娘子了,若是不成自己就厚着脸皮去求颜侯,他老人家一开口,这势利的赵家敢拒绝?

    腾远决定要给自己这未来老丈人一个惊喜,故作腼腆,又带着点点的骄傲道:“月钱八百,这铺子三个伙计里,我排前三!”

    “啥?”

    赵老爷子险些跌个跟头:“这就是你所说的不到十万钱?”

    “对啊,八百不就是不到十万钱么?”

    赵老爷子:????????

    (亲们,过年相亲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