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的煤石生意已经彻底的分离出去。

    长安东西两市的十七个铺子颜善全部都交了出去,在衙门的见证下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同一时间,铺子的掌柜也撤了出来。

    与此同时长安多了十七个铺面,十七个香水铺子。

    香水的热度虽然没有前几日那么火爆,但东西两市里豪华的车架却多了起来,从车里下来的多是带着帷帽的贵妇。

    可不要小看她们,她们对香味的喜欢近乎迷恋,越是稀有独特的香味也越让她们疯狂。

    这是流行在妇人之间的潮流。

    相比于沐浴、熏香、香囊佩戴,这些让自己变得香喷喷的方式,香水无疑是最快捷的。

    同时香水的出现对她们而言也是致命的,滴上一滴均匀地抹开就行,很持久,而且随时可以补香。

    根本就不用把衣服挂在那儿熏好长时间,也不用点着香炉让自己时刻保持着香味。

    掌柜见有人来,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迎了上去。

    他是铺子的掌柜,同时也是铺子的半个主人,货物卖的好坏和他的收益相关,相比其他铺子掌柜一成不变的工钱。

    这些掌柜的工钱都是未知的。

    香水铺子的规定是,每成交一单,伙计可以拿六个点的银钱,这是固定的。

    一个点是多少很多伙计不会算,他们就用一个笨办法,收益一千钱他们可以赚六十个钱,然后一千一千的往上堆叠。

    几个一千就有几个六十,加起来就行了。

    别看他们没读过书。

    但记这些却有惊人的理解力和悟性。

    而且香水不便宜,小小的一瓷瓶都十贯钱起,开始的前两天,铺子的伙计每个人每天平均能赚六千钱。

    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不说别的,买点水泥,修缮自己的屋舍是绝对足够的。

    店铺收益过十贯钱,也就是一万钱,掌柜拿总收入两个点的银钱,过五万掌柜的拿三个点,别看拿的点没有伙计高。

    但一个铺子有六个伙计,他们干的越多,掌柜拿的也就越多,大家都是利益共同体,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铺子的规矩就是多劳多得,能挣多少,全看你对货物了解多少,能不能讲的让顾客心动,能不能让顾客掏钱。

    当然,这活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干的。

    掌柜眼光挑的很,每个伙计的标准都要那种高高大大,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如果能说会道或是家里过于贫苦,这个要求还会降低一点。

    长安出现这样神奇的香水妇人们很开心,官宦之家则开心煤石生意终于空出来了,他们终于可以下手。

    十七个铺子售卖的很快。

    这些官宦家出来的掌柜用高价从颜善手里买走了铺契,之后就是紧锣密鼓的营业。

    他们仿佛商量好了般一起涨价,价格涨了,但做工工人的工钱比之前降了不少,煤球还不耐烧,容易散块。

    这些掌柜的可是纯粹的商人,他们买铺子就是为了赚钱,自然是怎么快怎么来。

    不像书院管理时候的那样,铺子赚的少,劳工的工钱高,百姓受益的多。

    自涨价开始,长安的骂声就没有断绝过。

    那些做煤球的妇人好多都不干了,她们现在找到了另一个活路,就是帮人洗白叠子,挑出里面的籽,然后晾晒。

    手艺好的,有人作保的妇人可以把白叠子带回家纺成白布或是细线,手艺越好,给的钱越多,如果愿意教别人。

    每月还会有额外的银钱送到家。

    政道坊的肖五爷现在成了政道坊的“妇女之友”,他作保给坊里的妇人揽下这个活,现在麻花多的吃不完。

    而且肖五爷的名声好得不得了,连御史都称赞他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坊长。

    棉被在长安已经有人在卖了,价格有些高,但等今年的白叠子流入市场后价格就会降很多。

    因为不光除了仙游县在种,近些年长安的各家都在种,种子都是从高昌国而来,每年都有商队专门在跑这个生意。

    灞河边浆染的工坊也已经在修建了,到时候这些白布都会送到那里去染成各种颜色。

    无论是白叠子也好,还是浆染的工坊也好,这些物事的背后都有楼观学和少府监的影子,没有人知道,这才是楼观学“吃人”的开始。

    跟以往的繁杂的浆染工艺不同,楼观学的匠人们研究出了一种新的工艺,上色容易,材料简单,价格便宜。

    但这些都是楼观学的绝密配方。

    等匠人们把新的纺纱车研究出来后,新的一轮吞噬就开始了,那时候掌握生产力的楼观学,可以随意的讲条件。

    现在已经到最后一步了,就等把钢炉研究透了,这玩意研究透了,材料权就掌握在手里,就算有人仿制,那又何妨。

    材料只有楼观学有,只有楼观学造的出来,你仿制出来又有何用?

    长安的骂声被御史告到了李二那里,御史上午说的,下午宫里传来了旨意。

    四个字:一切照旧!

    圣旨被贴在东西两市的告示牌上,长安的骂声很快就没了,反而变成了对李二由衷的歌颂声,御史开心的又写了折子。

    颜白看着长安传来的消息,笑道:

    “陛下好手段,简单的四个字扭转了人心,也惩治的奸商,好事他做了,名声他也拿了,下一步估摸着要收重税了或是慢慢的把这些变成官商!”

    裴行俭剥着蒜瓣,不解道:“陛下应该不会吧!”

    颜白摇了摇头,轻声道:“李恪上书了,上书的内容就是关于税务的改革,足足写了近万言呢!”

    裴行俭深吸了一口气:

    “蜀王的手段还是犀利,不反击则已,一出手就要命,看来他心里也是憋着火呢,朝廷税收乃是大事,真要推广开来,没有人敢反对!”

    颜白拍了拍手上的泥,看着已经发芽的蒜瓣:“再过几日你就要去上任了,想好了怎么铺水泥路不?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真要把长安铺满所耗费的银钱怕是海量,这又是一场巨大的生意,沙子、工人、包工,这里面的门门道道都是钱啊!”

    裴行俭想了想,也觉得这事难做,可一想到二囡,裴行俭觉得自己这事不算难。

    师父嫌二囡做事过于霸道,为了磨她的性子,给她安排了一个作业,作业的内容就是她要教会大肥数鸭子。

    准确无误的数鸭子。

    这个难度有点大,跟大肥正常的交流还行,但要说到学习,大肥好像没有悟性。

    “水泥的话用咱们楼观学的,就原价如何?”

    颜白点了点头:“这是情理之中,但有个问题不得不考虑,朱雀大街问题特殊。

    陛下出行长走的道路,这个要区分开来,我的意思你最好去一趟礼部,他们决定了之后你再做。”

    裴行俭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颜白站起身,示意裴行俭把剥好的蒜瓣拿着,师徒两人准备去吃蒜泥鸭蛋。

    这道菜和夹馍是绝配,可惜整个颜家也只有男人喜欢吃,其余人都不怎么喜欢,主要是吃了之后嘴里的味道太持久了。

    熏人的厉害,说话不敢张嘴。

    “对了,你去把大肥也喊上,还有席君买,他不是想见我么,也一并喊来,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