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的很多事不是眼见的那样,有时候被贬不代表失去了帝心,有时候升官也不代表他简在帝心。

    颜白算是看出来,李二根本没有生气,而是在保护这个性子耿直的老人,因为朝堂中所有人都开始排斥他了。

    李二看出来了,如今这局面对萧瑀来说是祸不是福,如果不及时的让萧瑀逃出这个圈子,他将会死在这个圈子里。

    然后被吃的一点都不剩。

    朝堂上颜白一言不发,分封刺史的时候魏征疯狂的朝着颜白使眼色,希望颜白能走出朝列说几句,奈何颜白不上套。

    朝会从早上一直开到下午,朝会一结束颜白就马不停蹄的离开长安,踩着夜色回到了庄子。

    十一月初裴茹生了个女儿,四斤多点,很是健康,颜白对这个孩子满是愧疚,出生的时候没见到,满月的时候也没在身边。

    紧赶慢赶的从泉州回到长安,她都已经满月了。

    如今已经是年尾了,书院空荡荡的只有百余名学子,其他的都回家了。

    别看书院的孩子很多,但这些孩子大部分都是长安周边二十多个县里面的孩子,只有很少一部分的外地学子。

    所以。

    哪怕现在大唐很强大,百姓过的也不错,但能读书识字依旧是那么一点点的人而已,读书识字依旧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练武就别说了,家里不顿顿吃肉,就不要想着练武的事情,楼观学教孩子们练武,但每日消耗七头猪。

    颜白带着没有回家的学子把楼观学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然后给了每人一个大大的红包,日子一晃,就过年了。

    贞观十一年的到来让颜家多了几分喜气。

    几位兄长,几位嫂嫂的身子骨都很好,几个孩子身子也很健壮,过年的时候几个孩子蹦蹦跳跳的朝着自己磕头。

    让颜白觉得自己突然就老了。

    小兕子过年没回宫里,她说宫里不好玩,她在宫里也待不住,待一天就已经是极限了,再继续待下去就是哭闹。

    谁都哄不好的哭闹。

    看着她跟着几个孩子朝着自己行礼磕头,学着颜韵奶声奶气的说着阿耶安好,说着祝阿耶上元日安康.....

    颜白觉得头都大了,乱了这彻底的乱了,自己怎么就和李二一个辈分了,这要是让李二知道了那还得了。

    都说自己小心眼,李二的心眼也不大,心眼要是大,为什么魏征骂他的每一句话他都一字不落的记得清清楚楚。

    在过完年之后颜家就闭门谢客了,颜白带着一家人又住到草庐里面去了。

    正月初三李泰来了颜家,坐了一盏茶的时间,见颜白不愿见他,很失望的离开了。

    等初五李承乾来的时候颜白依旧选择没见,听说颜白在给老爷子修缮坟茔,李承乾拜见了无功先生后失望而归。

    李承乾很不理解,为什么颜白会选择不见他,找的借口也是蹩脚至极,不过李晦对于这个结果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他反而觉得颜白这样做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所以,等到初八的时候他选择一个人来见颜白。

    熟门熟路的从门口摸出了他心爱的鱼竿,挂上蚯蚓后随意地甩到水里。

    见颜白眉开眼笑的在看着自己的女儿,李晦故意叹了口大气道:“太子很失望,他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说完话,又看着一旁忙来忙去的二囡和裴行俭继续道:“裴行俭殴打官员,罚俸二年,裴炎去了一趟贺兰家,取得了贺兰越石的原谅,这事揭过。

    上元节过后裴行俭需要去工部报到,目前的官职虞部郎中,五品上的官职,这个职位很清贵,事又少。”

    看着气咻咻的李晦,颜白不解道:“那长安县令呢?”

    李晦闻言没好气道:“你想什么呢,他都辞官了,这个坑自然有人顶上了,怎么可能还是长安县令?

    还有,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当师父的一点都不操心,这个五品的虞部郎中还是太子去跟陛下求的情。”

    颜白见怀里的孩子又哭闹起来。

    站起身就把怀里的孩子交给了富态了许多的裴茹,然后搬着椅子坐到李晦身边:“也就是说杜善贤坐了这个位置咯!”

    李晦点了点头:“帮帮太子吧,高明虽为太子,目前看来,除了太子六率之外手里无一点实权,我又是个没名堂的。”

    李晦抬起鱼竿,见钓起来的是一条彩鱼,继续道:“再看看魏王,雍州牧一职,实权在握,这些年已经悄然把长安首要位置全部换成了亲近之人。

    还有,你当二囡之事真是贺兰越石的酒后失言么,我细细想来,其实那就是一个陷阱,人家已经把裴行俭算好了!”

    李晦抛饵入水:“人家盯的就是他那个位置。魏王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长安县令一换,很多人就很开心。

    如今长安除了万年县之外就再无半点可信任之人,墨色,如今陛下守孝不问政事,各州府大小事宜皆由太子和几位仆射决策!”

    李晦看着颜白语气低沉道:“我不管魏王要做什么,我也不敢去揣测陛下的心思,但我知道,这绝对不正常。

    这绝对不是一个亲王该做的事情,还有,南山深处我派人去查了,那根本就不是旱雷,你知道吗,那是火药,那是火药啊!”

    颜白轻轻叹了口气:“我一个泉州刺史能做什么呢?”

    李晦见颜白松口,欣喜道:

    “不,你是少府监右监,你是兵部侍郎,你是颜家人,权力握你手中我们都不担心,可其他人,我害怕啊,这才过了几年的安生日子啊……”

    颜白闻言打断了李晦的话:“你说的这些官职,这些仅代表我是陛下的臣子而已,在陛下没说话之前,我是不会做任何选择的。”

    李晦气的把鱼竿扔到水里,头也不回转身便走:“墨色,我看错你了!”

    颜白无奈的摇摇头,冲着李晦的背影道:

    “慧炬,高明是太子,只要他是太子就够了,在陛下没有说话之前,什么狗屁的阴谋诡计都没有用,所以,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除非……”

    眼见李晦越走越快,颜白喃喃道:“除非有人要对陛下出手!”

    李晦走了,袁天罡一个人从楼观道院那边横穿半个山头直接到了颜白所住的草庐边,挥手驱散二囡和裴行俭,然后一把抓着颜白的衣领道:

    “颜白,你到底做了什么?”

    见颜白一脸不解,袁天罡怒道:

    “别装了,你还说你什么都不懂,老道我算了九次,九次没有丝毫的错误,紫微星稳居中央没错,但凤星在今年却不该光亮啊!”

    袁天罡恨恨的松开手,低声道:“这就很离谱,我算了九次,九次都是凤星陨落,天崩之相,长孙皇后的命格就是如此,可如今.....”

    袁天罡哭丧着脸颓丧道:“如今,凤星光亮,光彩逼人,昨日进宫,长孙皇后突然成了福泽延绵之相。

    早夭之相,变成了福泽绵延,老道我算不准了,也看不清了,老天阿耶啊,我这样的要遭雷劈啊!”

    颜白闻言没好气道:“都说了不要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你怎么老不听呢?看吧,自己把自己气成这样了,何必呢?”

    袁天罡闻言气鼓鼓道:“放屁,一切自有天数,这些上天早都安排好了的,怎么又是玄之又玄呢。”

    颜白闻言嘿嘿直笑:“泉州你还去不去?”

    “去,咋能不去,那是一块福地,我不去看着我怎么睡得着,还有,你小子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改的皇后的命格,我拜你为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