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年礼颜白和裴茹拉着一群孩子足足在长安跑了三天。

    李承乾、魏征、河间郡王、程知节、长孙无忌等人的府上颜白都去了。

    关系好的颜白会留下吃了中午饭或是晚饭,关系一般说不上亲热的,颜白则是在府上坐了片刻,浅浅地寒暄了几句就此告别。

    虽然已经不是兵部侍郎了。

    但颜白毕竟是军中出来的,从香水铺子里面支出了一笔钱,买了好多年货,过往的同僚部下每家都送上一些。

    以前当兵部侍郎的时候颜白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怕被人说有朋党之嫌,有收买人心之鬼蜮心思,现在不同了,没有官职在身,御史见了只能干瞪眼,兵部的那些官员也接受的理所当然。

    其实兵部一点都不穷。

    这些年在颜白不着痕迹的安排下,陇北陇西的露天煤矿全在兵部手里捏着,这个产业如今朝廷都默认属于兵部了。

    没有人敢在朝堂上对此有异议,就连御史都变得很通情达理。

    朝中的这些老将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像老尉迟、程知节、张亮、侯君集这样的根本就不会跟你吵架,上来人家就挥舞拳头。

    这几位是什么样的出身朝中没有人不知道,说的难听点,尉迟恭、张亮、侯君集这些就是陛下的家臣,实打实的自己人。

    没事惹他们干嘛。

    点完了来长安游玩的楼观学学子名单后,见人数无差,颜白带着三十辆车就准备回仙游。

    马车里颜白闭目养神,裴茹正在看伽罗算账,这几日的人情往来花费了不少,但也收了不少。

    身后的三十多辆车就是收的回礼。

    见伽罗合上账本,裴茹轻声道:“如何?”

    伽罗露出了笑脸,喜滋滋道:“不算各家长辈给几个孩子的,这次倒没有花多少钱!”

    裴茹恨恨地点了点伽罗的脑门,气呼呼道:

    “账哪有什么算的,脸蛋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什么不算孩子的,等今后他们子嗣来了咱们家,不一样还得给,人情礼物,人情礼物……”

    颜白见两人又要吵了起来,睁开眼,无奈道:“想眯一会儿都不得安生。”

    裴茹闻言依偎了过来,搓着颜白冰凉的手,没好气道:“你就疼她吧,我哪日要是早走了,就剩一个伽罗,她怕是连账本都算不清。

    学了这么多年,教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跟小孩子拿压岁钱一样,总觉得手里的钱就是别人白给的。”

    颜白恼怒的捏了捏裴茹的嘴,皱眉道: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胡说什么,呸呸呸……你快呸呸呸……阿门,无量天尊,大自在菩萨,莫怪莫怪……”

    裴茹见大郎把漫天的神佛都说了个遍,见大郎有点生气,赶紧道:“呸呸呸……神佛莫怪,无心之言,无心之言......”

    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庄子。

    这封地还是太远了,像什么宝琳家,程怀默家,还有长孙家,他们的封地就在长安周边。

    早晨在东市吃碗羊杂汤,去封地办完事,晌午回来还能再吃一碗。

    刚下马车,就看见杨政道快步走了过来。

    多年不见,变化颇大,原先在定襄城的小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如玉公子,淡淡的笑意让他整个人更加显得的温文儒雅。

    杨政道走到颜白身前,一揖倒到地:“颜师,听遗爱说您寻我,政道已经等候两日了!”

    颜白打量了一眼杨政道,淡淡道:“用的着刻意加重两日这两字么?怎么?等不了?”

    杨政道赶紧道:“学生不敢!”

    颜白不愿跟这个看着有些虚假的杨政道多说话,直接道:“我要的东西呢!”

    杨政道一愣,苦苦的笑了笑,疑惑道:

    “房遗爱跟我说了,学生实在不懂先生您要的是什么,所以一听到消息就抓紧赶了过来,学生愚钝,想当面知道先生要什么,还请先生教诲!”

    颜白发出一声冷笑,一拳打在杨政道的腹部,看着杨政道躬着身子蜷缩在地上,颜白又抓着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死鸭子嘴硬,跟我在这里装什么无辜,看来得把你送到刑部,让他们看看你到底知道什么。”

    杨政道捂着肚子,痛苦道:“学生真的不知道。”

    颜白猛地松开手,杨政道打了个趔趄,颜白冷笑道:“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此,那我也不想多问,回长安,去刑部吧,去了那里你就会知道。”

    说罢,颜白看着护卫陈虎,大声的吩咐道:“陈虎,来送我们的员外散骑侍郎去刑部。

    告诉刑部,九月东西两市异族人叛乱就是在这位的授意下发起的行动,我怀疑背后还有人,让他们继续深挖!”

    “喏!”

    眼见陈虎走了过来,杨政道这才变了脸色,低声道:“颜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颜白冷哼一声朝着庄子里走去,杨政道缓缓跟上,此刻的他垂头丧气,面容灰败,再无半点刚才温文儒雅的君子模样。

    进了书房,颜白看着规规矩矩站在那里的杨政道:“东西呢?”

    杨政道轻轻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褶皱的纸张,然后恭敬的放到颜白的书桌上。

    颜白打开细细地看了一眼,见是自己要的东西,跟裴行俭和二囡调查的一模一样,指着杨政道低声呵斥道:

    “你真是胆大包天,还做着帝王梦,这种骗小孩子的鬼东西你竟然信了,你到底读过书没有?”

    杨政道被颜白呵斥的头都不敢抬。

    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知道这些事情的已经被他杀完了。

    但他不知道颜白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如此的清晰,直接就找上门来,想装都装不过去。

    颜白拿起笔飞速的写下数十个名字,随后就交给了陈虎,然后吩咐道:“把这名单交给颜善,告诉他凡是名单上的人见一个杀一个,不用审问,直接杀。

    观国公杨恭仁会去跟陛下解释,陛下心里也会清楚。”

    颜白所写的这些名字都是杨政道当初被处罗可汗安排为隋王时给他安排的人,这些年随着突厥灭亡来到大唐,不知怎么的又聚在了杨政道的身边。

    杨政道当时被奉为隋王,按照隋朝的制度置百官,组建起了小朝廷,九月之事就是这些自诩为隋朝遗民的“忠臣”所为。

    这些人是真的为杨政道考虑,还是别有异心颜白不去考虑,颜白考虑的是这样的人老老实实做人还好,不老实的就该一刀杀掉。

    陈虎躬身退去,陈林却就势进到书房。

    颜白继续问话,杨政道知无不言,夜幕降临,灯光亮起,颜白身边磨墨的人也由陈林变成了裴行俭和二囡。

    “师父,这次要死的人有点多了!”

    颜白笑了笑,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看着还没离去的杨政道,轻声道:“打击报复要公开,不然总有人觉得这事就这么轻易的过去了!”

    裴行俭又道:“师父这是在杀鸡儆猴么?”

    颜白闻言笑了笑,看了看二囡和裴行俭,也看了眼杨政道:“你俩记住,算是杀鸡儆猴,但如果威慑力不足的话,猴子也可以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