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主公,海西细作急报!”

    又一名亲卫手举着蜡丸,大叫着冲入府堂。

    袁术跌坐于地,整个人陷入极度的悲愤当中,一时无所反应。

    杨弘强行平伏心绪,一把夺过蜡丸,迫不及待拆开急看。

    “数日前,刘备已率部曲乘船出海,由海西南下,不知所踪!”

    杨弘脱口念出了密报内容,脸上再显惊异。

    袁术蓦的缓过神来,摇摇晃晃起身,一把夺过了杨弘手中情报。

    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刘备并未困守海西,坐以待毙,竟是走海路入了淮水。

    所以才会出其不意,出现在盱台水域,杀了陈就一个措手不及!

    而他那宝贝儿子袁耀也是倒霉,正好押粮往盱台,撞在了人家刘备枪口上。

    “大耳贼竟然逃离了海西?”

    袁术死死攥紧那帛书,悲愤之中又生出几分恼羞成怒。

    他自以为手段精妙,妄想以五万斛粮草,诱使吕布铲除刘备。

    谁想刘备竟似早料到他这一招,抢先一步提桶跑路。

    还神兵天降般出现在盱台,抢了他粮草,杀了他儿子!

    羞辱!

    袁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杨弘,哪路人马现下离盱台最近?”

    袁术摇摇晃晃站起,沉声喝问道。

    杨弘眼珠转了几转,忙一拱手:

    “回禀主公,纪灵距盱台虽近,但现下正攻打退保淮阴城的陈氏,不宜抽调兵马。”

    “刘备杀害了大公子后,乘船继续西向,弘推测他必是想由涡水北上,转往汝南或陈国。”

    “若如此的话,钟离距涡口最近,守将李丰有兵马三千,主公可令他率所部追击刘备!”

    杨弘指着地图一通比划。

    “传令!”

    袁术一拍案几,厉声道:

    “速以八百里加急告知李丰,命他率所部即刻追击大耳贼!”

    “若带不回刘备首级,就让他自己提头来见!”

    杨弘打了个寒战,慌忙领命告退。

    袁术重新拿起那道密报,狠狠摔成粉碎,扔在了空中。

    “织席贩履之徒,竟敢杀吾爱子,对吾羞辱至斯!”

    “我若不将你挫骨扬灰,我袁术岂非叫天下人耻笑我无能!”

    …

    汝南郡,城父城。

    大小船只徐徐靠岸,一队队的刘军士卒井然有序下船,进驻了这座无兵驻守的小城。

    过此城再往北,就要接近陈国,进入到曹操的势力范围。

    按照萧方事先规划的路线,刘备将在此率军下船,改走陆路向西,进入汝南西部,进而彻底脱离袁术和吕布的势力范围。

    “军师当真是料事如神,我们果然顺利撤离徐州,脱离了险境。”

    县府内,刚刚坐定的刘备,一脸如释重负的笑容,亲自为萧方斟一碗汤茶。

    萧方呷一口茶,却微微摇头:

    “主公,现在说脱离了险境,只怕还为时尚早。”

    刘备一怔。

    心中还在品味萧方这句话的深意之时。

    孙乾匆匆而入,眉宇间带着几分凝重。

    “主公,我斥侯刚刚传回急报,吕布和袁术,分别派曹豹及李丰二将率军追击我军。”

    “现下两军已经合兵一处,正沿涡水西岸日夜兼程追来,距离城父城最多半日脚程!”

    孙乾的话,令在场众皆是微微变色。

    刘备回想起萧方适才的话,不禁奇道:

    “景略,你适才说我们还未脱离险境,莫非是推算吕布和袁术的人马会穷追不舍?”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萧方。

    萧方却呷着汤茶,不紧不慢说道:

    “吕布想逼降主公,用主公去替他守小沛,做他看家护院的爪牙。”

    “袁术视主公为草芥,即使主公不打盱台那一仗,不杀袁耀,他也必欲置主公于死地。”

    “如今主公金蝉脱壳,这二贼如意算盘落空,恼羞成怒之下,自然会发兵穷追。”

    “主公不必大惊小怪,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刘备恍然明悟,不禁微微点头,暗赞萧方的先见之明。

    稍稍定神后,又问孙乾,追来的敌人有多少。

    孙乾给出了個字数:

    曹豹三千丹阳兵,李丰三千淮南兵,各计六千。

    “六千,两倍于我军!”

    刘备眉头凝起,面露忌惮,沉声道:

    “敌众我寡,看来当避敌锋芒,不作无谓之厮杀。”

    “传令下去,全军停止休整,即刻离开城父城,急行军向西甩脱追兵。”

    此行目的乃是前往汝南,在刘备看来,自然没必要与追兵硬碰硬。

    “兄长,我们此行可是带了数千家眷,以及百辆粮草钱帛,陆上行军必定缓慢。”

    “敌军追兵定是轻装而来,愚弟只怕我们行不出半日,必会被追兵追上。”

    “到时候一场厮杀,恐是再所难免。”

    关羽却看出了软肋所在,当即出言提醒。

    刘备心头一震,蓦然省悟。

    糜竺,孙乾等谋士们,立时也紧张起来。

    如关羽所说,这要是被追兵追上,仓促之间,三千兵马如何抵挡六千袁吕追兵?

    只怕又要是一场惨败,连同随行携带的物资,统统都要失陷。

    那可是近八万斛粮草,数以亿钱计的钱帛!

    若就这么割肉了,痛啊…

    “云长所言极是,我们军资太多,跑肯定是跑不过追兵。”

    “如此一来,就只有全力一战,击退追兵了。”

    “只是敌军两倍于我,敌众我寡,这场仗不好打啊…”

    刘备眉头深凝,一时进退两难,只得看向萧方:

    “景略,依你之见,我们当如何应对这两难局面?”

    众人脸上或多或少,都为紧张忧虑所占据。

    唯萧方却依旧神色如常,只悠闲的品着汤茶,任由众人议论。

    听得刘备问时,萧方才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主公在徐州那般绝境都熬过来了,现下局面可比先前不知要好多少倍,何必如此紧张。”

    “无非就是两倍于我军的追兵而已,咱们这破了他便是。”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暗自咋舌。

    那可是六千精锐敌军啊!

    在这位萧军师口中,却好似六千蝼蚁,轻轻松松就收拾了一般。

    好大的口气…

    刘备惊讶之余,蓦的眼中掠起喜色,忙问道:

    “军师看样子是已胸有成算,莫非心中早有以寡敌众的破敌良策?”

    萧方将碗中汤茶一饮而尽,手一摆:

    “阿亮,把地图给主公拿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