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袁吕联军,霎时间一片惊慌失措,纷纷停下了脚步,彼此拥挤在了谷道之间。

    就在曹豹和李丰,尚自惊愕困惑时,密林之中,无数利箭已腾空而起。

    箭雨袭至。

    曹豹李丰脸色大变,急是舞起手中兵器,化成铁幕遮挡。

    袭来之箭,尽皆被他二人兵器弹将开去。

    他二人武艺虽是平平,但这个密集程度的箭雨,还伤不到他们。

    左右的联军士卒,却是倒了血霉。

    正处惊愕中的他们,面对突如其来袭至的箭雨,根本无从抵挡。

    无数道鲜血,刹那间腾空而起。

    无数惨叫声,立时填满了谷道上空。

    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六千联军士卒,只一轮箭雨下,便被成片成片钉倒在地。

    尔后便陷入大乱之中。

    箭雨刚过。

    山岗上令旗再度摇动。

    关羽,徐盛,糜芳等诸将,即刻纵军杀出。

    两千将士,如神兵天降般,漫山遍野的向着谷道中慌乱的联军冲去。

    而在正前方。

    作为诱饵的张飞,也率一千殿后兵马,反杀了回来。

    三路刘军,对联军进成了截杀之势。

    联军虽众,面对这突然如来的伏击,立时被打崩了心态。

    不等将令传下,他们便开始纷纷后退,争先恐后的向着东谷口方向逃去。

    “刘备的伏兵?”

    “大耳贼竟然全军在此?”

    “这,这,这…”

    曹豹看着四面八方的刘字旗,脸形扭曲也了无尽的错愕惊恐。

    从城父县到这里,一路上遗弃的皆是辎重旗甲,不是证明了刘备军心已瓦解,正丢盔弃甲夺路而逃吗?

    怎么突然间,刘备竟然全师变成了伏兵,从两翼杀出?

    还士气如虹,个个如狼如虎,全然没有半分军心已溃的样子?

    曹豹懵了。

    “曹兄,我们必是中了大耳贼的诱敌之计了!”

    “沿路那些粮草辎重,根本就是大耳贼故意抛下,让我们误以为他仓皇逃窜。”

    “张飞那支兵马也是在诈败,为的就是将咱们引出这谷道里,落入他的陷阱之中!”

    “我们中计了!”

    李丰最先回过了味来,激动的颤声大叫。

    曹豹脑子嗡的一声轰响,蓦然间幡然惊醒。

    “刘备军中,莫非有什么高明谋士,竟给他献上这等诡计?”

    “曹豹,你为何不提醒我!”

    李丰又满腹抱怨,冲着曹豹喝问道。

    曹豹无奈,苦着张脸道:

    “那刘备不过一庸主,他麾下糜竺孙乾等人,也多为智计平平之徒,怎可能想出这等奸计?”

    李丰却是不信,再次质问道:

    “若非是这些人给他献计,还有谁能想出这般诡诈毒计?”

    “难不成,大耳贼麾下,还有你不知道的高明谋士?”

    未等他话出口,曹豹的头便摇成了拨浪鼓:

    “大耳贼的底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麾下谋士就那么几個,哪还另有什么高明谋士!”

    李丰语塞,眼中涌起深深困惑。

    刘备既无更高明的谋士,那又是如何想出这般环环相扣的计策,将他们如小丑般戏耍,一步步引入了这陷阱之中?

    就在他二人还在争执时。

    两翼的刘军将士,已俯冲而下。

    一顿乱杀,六千联军士卒,便如长蛇一般,被斩成了七八截。

    前后兵马,立时失去了联系,各自如无头的苍蝇乱窜乱撞。

    “李兄,别管那么多,保命要紧,速速向东突围!”

    曹豹最先清醒过来,大叫一声,拨马转身便逃。

    李丰僵在原地,却是犹豫不决。

    曹豹可以逃,无非是吃了一场败仗而已。

    袁术给他的命令,可是务必要斩下刘备首级,否则提头回复。

    这要是败逃而归,袁术能饶他?

    “张飞在此!”

    “曹豹狗贼何在,纳命来!”

    前方黑骑虎将,如杀神一般呼啸而来。

    沿途联军士卒,如草芥一般,成片成片被他挑翻在地。

    “张飞?”

    李丰一声惊呼。

    残存的犹豫,也被张飞的出现,立时惊到碎了一地。

    管不了那么多,先保住性命再说吧。

    李丰不及多想,拨马转身便想要跟着曹豹开溜。

    为时已晚。

    原本正搜寻曹豹的张飞,一眼锁定了他。

    身着铁甲,又有马骑,必是袁军主将李丰无疑。

    “鼠辈,哪里逃!”

    张飞眼眸充血,一声咆哮,纵马狂杀而上。

    李丰狂抽马鞭,来不及提起速度时,张飞已追至身后。

    一道血矛,挟着雷霆之势,轰刺而出。

    李丰心中骇然,急是回刀相挡。

    刀式未出,快如闪电的血矛,已贯穿了他的后背。

    伴随着一声惨叫,李丰一头栽倒在了马下。

    张飞割下他的首级,继续向前追去。

    山谷内,已是血流成河。

    山岗上。

    刘备满面兴奋,已是按捺不住战意。

    “军师,你且在此观战,备山下去指挥各路兵马!”

    刘备稍稍交待后,翻身上马,带着一队亲卫冲下山去。

    “萧军师!”

    魏延看的是手痒难耐,急是回头看向了萧方。

    如此大战,正是立功的良机,他自然是沉不住气了。

    萧方知他立功心切,便笑着一拂手:

    “文长去吧,杀个痛快。”

    “我劝你直接前往东谷口截杀,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魏延狂喜,翻身上马,提刀便向东面奔去。

    山岗上,此时便只余下萧方,以及糜竺等几位谋士。

    众人神情激动,目光皆是专注的望着山谷中的战事。

    萧方却抬起头,看着日头已近正午。

    “该吃饭了。”

    “阿亮啊,叫他们点起火来,咱们烤点肉,就着胡饼吃。”

    萧方找了块阴凉地坐了下来。

    “姐夫,咱们现在就吃起饭来,不太妥当吧?”

    诸葛亮目光向山下瞥去。

    人家山下边仗还没打完呢,咱们就搁这儿吃喝起来,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呢…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胜负已定,他们打他们的,咱们吃咱们的,又不影响结果。”

    “咱们把这肉烤好了,酒温好了,等主公一回来,正好算作庆功宴嘛。”

    萧方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诸葛亮“哦”了一声,只好召呼亲卫生火。

    “糜小姐,烦劳能否宰一只羊,打打牙祭?”

    萧方笑看向了糜贞。

    钱粮牛羊多是糜家提供,糜贞也专管起了后勤。

    正专注战局的糜贞,俏脸愣怔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忙是令家奴宰羊。

    片刻后。

    一片片新鲜的羊肉,便架在了火堆上,开始滋滋的冒起了油花。

    “嗯,鲜倒是鲜,可惜辣椒还没传进来。”

    “没有辣椒的烤肉,缺点灵魂啊。”

    “罢了,将就吃吧…”

    萧方小声嘀咕着,瞧着烤的差不多了,便津津有味的享用了起来。

    吃一片烤肉,嚼一口胡饼,再灌一口美酒,快哉!

    “山下战事正酣,所有人都在关注战局,唯有他却这般悠闲自在,竟然胃口还这般好。”

    “如此定力,着实是非同常人。”

    “这萧景略,当真是个奇男子…”

    糜贞悄悄打量着萧方,眉宇间掺杂着敬佩与好奇的目光,心中却是思绪翻转澎湃。

    不知不觉间,杀声已然沉寂。

    战事终于结束了。

    “景略!”

    “此战我们歼敌四千余众,缴获了兵器旗甲无以计数,翼德还斩杀了袁将李丰!”

    “若非景略你的妙计,备焉享受一次如此酣畅淋漓的大胜啊!”

    刘备满脸兴奋,策马上山,大老远就欣喜的大叫。

    酒足肉饱的萧方,端着一碗酒起身奉上,笑道:

    “那方就敬主公一碗酒,恭喜主公此战全胜,威震汝南!”

    刘备豪烈大笑,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酒刚饮尽。

    马蹄声再起,魏延策马登上山来,腋下还夹着一员俘虏。

    “启禀主公,末将生擒敌将曹豹,请主公发落!”

    魏延慨然表功,将那俘虏一扔。

    “砰!”

    曹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泥。

    当他忍着剧痛,颤巍巍抬起头时,赫然发现,自己已跪在了刘备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