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肃杀的号角声,刺破了天际。

    “跟着俺杀上去,宰了张绣那厮!”

    张飞一声咆哮,第一个纵马拖矛杀奔而出。

    八千将士,如决堤洪流,挟着高昂斗志,袭卷而出。

    几百步外。

    “不许擅离军阵,谁敢乱动,杀!”

    张绣正挥舞着银枪,嘶哑愤怒的喝斥他贪婪的士卒。

    无济于事。

    西凉军早已不是当年那支铁血之师,自董卓开启纵兵抢掠洛阳的先河之后,西凉人的军纪是一落千丈。

    现下他们已抢红了眼,谁还会把张绣这个主将的军令放在眼中。

    此刻他们脑海中只余下一个念头:

    抢!

    而在西凉人的带动下,南阳本地籍的士卒,也纷纷加入了哄抢的行列,将近在眼前的敌人视若无睹。

    张绣连斩数名士卒,竟镇压不住抢掠之势。

    就在这时,号角声吹响。

    张绣猛然回头,便见列阵的八千刘军,已趁着混乱之际,铺天盖地袭卷而上。

    “不好,中计了!”

    张绣蓦然省悟,惊呼声道:

    “那些粮草牛羊,必是刘备故意临阵放出,只为诱使我军哄抢,乱我军心!”

    “他早就看穿我军软肋,提前布下了这陷阱!”

    “所以他才敢背城列阵,迎战我军!”

    “我们中计了!”

    张绣也算久经战阵,到了这般地步,怎么可能还蒙在鼓里。

    张泉却是神色大震,惊道:

    “那刘备竟将我军软肋轻易洞悉,还布下了这等诡计?”

    “此人麾下,竟有如此厉害的谋士?”

    张绣眼中浮茫然困惑,却来不及细思,只得咬牙一叹:

    “如今看来,刘备绝非泛泛之辈,难怪他敢口出狂言令我们撤了南阳。”

    “叔父和我,皆是低估了他。”

    “传令,全军撤退!”

    张绣银枪一招,拨马便走。

    鸣金声响起,撤退的命令下达。

    还在列阵的士卒,如惊弓之鸟一哄而散。

    正在哄抢粮草牛羊乱卒,此时也发现了刘军已杀奔而上,顿时一片大乱,四散而溃。

    八千张家军,就此不战而乱。

    为时已晚。

    刘军将士们,已如潮水一般袭卷而上。

    张飞一马当先,冲入溃军之中,如杀神一般狂收人头。

    紧接着关羽,魏延,徐盛等诸将,各统本部兵马,冲入了敌军之中。

    顷刻间,比阳城西的原野上,已是血流成河,鬼哭狼嚎。

    城头上。

    观战的将士们,已是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我原本为西凉军乃天下最强,凶悍难以抵挡。”

    “却没料到,军师略施小计,区区几车粮草,几只牛羊便弹指间击破。”

    “军师之奇谋妙算,竺心服口服也!”

    糜竺向着萧方一揖,以示叹服。

    此刻他不禁有种躺赢的感觉。

    众人皆是赞不绝口。

    萧方却只一笑,淡淡道:

    “令行禁止,军纪严明,方能制胜天下!”

    “若非西凉军严纪废弛,我们纵然以粮相诱,又岂能轻易乱其军心?”

    “如今的西凉军,早不复当年,咱们大可不必畏之如虎。”

    听得萧方一番解释,诸葛亮若有所悟,忙是取出竹简刻记了起来。

    “令行禁止,军纪严明,方能制胜天下!”

    “言之有理,姐夫言之有理…”

    诸葛亮还在喃喃自语,咀嚼回味时。

    萧方则打了個哈欠,冲众人一摆手:

    “胜负已定,没必要再耗在这里了,大家伙都散了吧,回去收拾一下,准备跟着主公穷追不舍,直取宛城吧。”

    众人便是满面喜色,下城而去。

    萧方则懒得回去,只坐在城楼内打起了盹,却叫诸葛亮回府中去收拾细软。

    诸葛亮收起竹简,一路思绪回味,一路策马飞奔回府。

    府院内。

    诸葛兰和诸葛蓉两姐妹,此刻正紧张不安,等着城外战事的消息。

    “阿姐,我听那些护卫们议论,说此番来了八千多西凉军。”

    “西凉人那般凶残,连刘景升都不敢轻易交锋,那刘玄德能打得过吗?”

    诸葛蓉明眸中闪烁着忧色,忍不住向自家姐姐问道。

    诸葛兰秀眉微蹙,却是摇了摇头:

    “这战阵之事,我们女流之辈懂得什么,我也不好说谁胜谁负。”

    “不过看你姐夫昨晚的表现,似乎极是轻松,全然没有将今日战事放在心上,应该是很有信心打赢吧。”

    诸葛蓉稍稍宽心了几分。

    顿了一顿后,诸葛蓉又一脸神秘说道:

    “我听阿亮说,姐夫智谋深不可测,远远超出了我们平日所见。”

    “阿亮还说,姐夫神机妙算,乃是王佐之才!”

    “阿姐啊,你们同床共枕那么久,就没看出姐夫这般深藏不露吗?”

    一句“同床共枕”,听得诸葛兰脸畔微微一红。

    轻咳一声后,诸葛兰方是叹道:

    “你姐夫平素言行,确实是与众不同,叔父也曾说他非是池中之物。”

    “只是我没想到,阿亮会评价你姐夫是王佐之才!”

    诸葛兰眼眸之中,透露出几分迷茫,似乎对自己这位丈夫,越来越来看不清楚了。

    姐妹二人正在议论时。

    脚步声响起,诸葛亮匆匆而归。

    “长姐,二姐,快收拾一下行李吧,我们马上要北上随主公前往宛城了。”

    诸葛亮一进门便催促道。

    诸葛两姐妹一怔,诸葛蓉奇道:

    “阿亮,好端端的,为何要去宛城?”

    诸葛亮坐下仰头灌下一杯水,面带兴奋道:

    “主公用姐夫的妙计,已重创西凉军,自然要趁胜追击,直取宛城。”

    “姐夫身为谋主,那自然是要随军北上,故而叫我回来收拾一下。”

    刘备打赢了?

    还是用了萧方的计策?

    诸葛两姐妹身儿一震,心中那份担忧霎时间烟销云散,花容明眸中涌起万分惊喜。

    “西凉军那般凶悍,竟然被夫君的计策击破了?”

    “阿亮,你快说说!”

    诸葛兰满心好奇,急切的催促道。

    诸葛亮便前战事经过,萧方的种种布局,向两位姐姐道了出来。

    “姐夫这般厉害?”

    “就这么一条计策,就帮刘玄德破了八千西凉军?”

    诸葛蓉倒吸凉气,杏眼瞪到浑圆,惊异的目光望向了诸葛兰。

    此时的诸葛兰,自然也是满脸奇色,显然是没料到,自家丈夫会如此了得。

    听得妹妹的惊叹,身为妻子的她,眼神之中,不觉又悄然添了几分引以为傲的意味。

    “看来你姐夫他果真是深藏不露,难怪会如此自负,要辅佐那玄德公以蛇吞象,夺了刘表的荆州。”

    “回头我得好好问问他,怎有如此智计,却一直瞒着我这个妻子。”

    诸葛兰口中是在抱怨,但眉宇间那份暗自窃喜,却是掩饰不住。

    诸葛亮也没空再细说,便去收拾行李,准备动身。

    诸葛兰也回过神来,忙是召呼婢女,为萧方也收拾随身细软。

    “我这姐夫,当真是位奇男子,姐姐嫁得这般夫君,真真是好福气呢…”

    诸葛蓉却不知为何,忽尔怅然失神,幽幽感叹起来。

    …

    时年冬,刘备于比阳大破张绣。

    当日,刘备马不停蹄,统得胜大军穷追不舍。

    张绣则率溃军,一路向宛城溃退。

    两日后,败军退至宛城,附近乡县士民为避兵灾,纷纷往宛城内避难。

    宛城西南方向。

    百余西凉士卒,正护送着一辆喜车,向着宛城南门而去。

    “文锦将军现下应该已破了比阳,击破了那刘备,抢下了十万斛粮草了吧。”

    “现下这邹家也终于懂得好歹,肯将那邹家小姐让我带回宛城与主公联姻。”

    “这可是双喜临门啊,今晚的喜宴,我可得好好喝他几杯…”

    胡车儿捋着络腮胡,口中喃喃自语着,不由钩起了酒瘾,咽起了唾沫。

    正幻想之时。

    前方尘雾大作,一队人马呼啸而来。

    胡车儿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过去,只见“魏”字旗引领下,数百士卒如虎狼般向他这边袭卷而来。

    “魏字旗?”

    “我军中没有这一号人物啊,看这衣甲,也不象是我军衣甲?”

    胡车儿狐疑片刻,蓦然脸色大变,惊呼一声:

    “是刘备的人马!”

    “刘备的人马,怎么会出现在宛城?”

    胡车儿大惊失色,左右西凉士卒,立时陷入一片惊哗中。

    前方。

    领军的魏延,长刀已是一招,厉声道:

    “前方有西凉军,随我杀上去,杀尽这帮西凉禽兽!”

    数百刘军将士,看见西凉士卒,如打了鸡血一般,顷刻间一涌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