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刚才好像很怕那小子?”

    张延龄一脸愤愤,这可不是自己认识的兄长!

    张鹤龄语重心长的道:“延龄啊,你还没看明白吗?他是个武艺高超的强人。”

    “对付百姓,我们可以强硬,但对付年轻的愣头青,你可千万要惜命啊!”

    “这种年轻人,最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万一他掏出一把刀,将你我兄弟给刺死了,怎么办?张家可就我们两个男丁啊!”

    张延龄虎着脸,道:“武艺高超的强人?我怎么感觉他像个病秧子。”

    张鹤龄道:“胡扯!他那么有底气,不是强人是什么?”

    “算了,不管这個了,那叫什么架的,你记着多少?”

    张延龄微微一笑:“刚才我没开口,可是将他的话都记下了。”

    张鹤龄点点头道:“极好!得空去皇上那试探试探,最好他没有骗我,不然,哼!我捏死他如同捏死一只鸟。”

    张延龄一脸痛苦,低头看着大哥捏着自己的鸟,哀嚎道:“大哥……快莫捏了,我还要给张家传宗接代。”

    张鹤龄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一脸歉意道:“抱歉,大哥顺手了。”

    ……

    刀疤老六原是漕运码头上的一名地痞,收了几名小兄弟,最近在顺天府混的风生水起,专门替一些权贵做上不得台面的事。

    蔺勉之想查出一个人的身份不难,他父亲是顺天府丞,这于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报复一个人,如果一刀将他杀了,这不会让蔺勉之解气,他要让对方一点点失去最重要的东西,让他在最绝望的时候死,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

    一介灾民敢出言讥讽他是畜生,这让锦衣玉食睚眦必报的蔺勉之怎能受得了?

    自幼被捧在手心上,十七年没受过这种侮辱,谁见了自己不恭恭敬敬?

    陈策。

    嗯,总有这么一群人,喜欢自以为是,以为自己伶牙俐齿,想要替百姓主持公道,可到头来他们才会后知后觉的知晓,这个社会从来都不属于贱民!

    贱民是被奴役的,这才是这个社会的本质。

    蔺勉之知晓陈策有十亩地,宁通判赠送的,莫说陈策不是宁通判的女婿,即便是又如何?

    他淡漠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刀疤老六,冷漠的道:“去顺天府东郊葵花乡杀一名佃农。”

    “告诉十里八乡,谁也不准替那贱种种地。”

    你不是喜欢袒护伱口中的贱民吗?蔺某想瞧瞧你有多大的本事!

    顿了顿,蔺勉之继续道:“这事做完,那晚棚户区的老妪和双童一起杀了,送去他院子前。”

    ……

    今日小雪。

    紫禁城鳞次栉比的建筑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暖阁内。

    弘治皇帝和内阁三阁老在等待户部尚书周经的到来。

    这些日子户部没闲着,关于铸新币的市场调研已经发下去了,想试一试民间的态度。

    没多时,裹挟着雪花焦急而来的周经顾不得拍身上的雪花,脸色颓败的抱拳道:“微臣参见皇上。”

    弘治皇帝示意他务须多礼,周经也没卖关子,当即道:“民间对新币接受程度几乎为零。”

    换言之,就算新币铸出来了,民间也未必会用。

    大明的钱币公信力还没得到挽回,不然成化、弘治两朝也不会一直没铸新币。

    听到户部尚书周经的话,弘治皇帝眼睑微微垂下。

    内阁三阁老不由倒吸凉气,旋即抱拳道:“皇上圣明!”

    如果不是弘治皇帝事先说调查一下市场,他们再埋头花费大量财政成本去铸造新币,则后果不知会损失多少钱财!

    弘治皇帝挥挥手,道:“朕不圣明,咱们都不英明。”

    “是朕的儿子英明啊!”

    啊?

    三阁老和户部尚书都忍不住呆滞了一下,又是皇太子?

    “太子英明!”

    四名朝臣异口同声开口。

    弘治皇帝欣慰的笑了一下,道:“朕这个儿子,虽然时有贪玩的一面,本质上却是聪慧的,日后未必会比朕差。”

    弘治朝最难能可贵的大概就是皇家亲情,因为弘治帝就这么一个儿子,也不会有人争储。

    以前他还担心朱厚照拿不起自己守下来的中兴江山,但现在这份担心越来越弱。

    在杨廷和的调教下,自家麒麟子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出色。

    他这个做皇帝父亲的,怎能不高兴,怎能不欣慰啊!

    看着内阁和户部部堂的震撼模样,弘治皇帝如同吃蜜了一样,他虽然爱惜自己的帝王名声,但更在乎自己儿子是否出息。

    能将自己的左膀右臂的文臣们震撼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值得弘治皇帝开心的呢?

    虽然弘治帝为没能铸造新币失落,但却为儿子的英明感到开心。

    铸新币的国策只能暂时告一段落,等内阁和户部尚书离开后,弘治皇帝才对怀恩道:“你去将朱厚照给朕召来。”

    怀恩提醒弘治皇帝,说皇太子这会儿可能还在上课。

    弘治皇帝道:“那就去等他下课,第一时间给朕召来!”

    “遵旨!”

    东宫。

    弘治皇帝寄以希望的麒麟子朱厚照此时正昏昏欲睡,不晓得为什么,一到了冬天就这么困,尤其东宫学堂内铺设的地龙,让整个学堂暖洋洋的,再看着大儒左春坊左赞善费宏在上面摇头晃脑的读春秋,朱厚照更困了。

    费宏脑袋晃的厉害,朱厚照也晕的厉害,不一会儿就拿着书本闭上了眼睛,费宏却浑然未知,依旧摇头晃脑的在讲席上解读春秋,说到兴奋出还忍不住道:“此句当浮一大白。”

    怀恩一脸尴尬的站在窗外,看着皇爷口中的麒麟太子,一时间五味杂陈。

    “太子殿下,你以为此句如何?”

    “殿下?”

    “太子殿下!!!”

    费宏胡子都气直了,浑身发颤,朱厚照猛地惊醒,竖起拇指,道:“夫子牛逼!”

    “你竟能控制自己胡须?太优秀了!”

    “快,给本宫在表演一个,重重有赏!”

    完蛋!

    朱厚照瞬间清醒。

    不是做梦……

    朱厚照人都麻了,他刚才正在做梦,梦里面有人在表演杂技,就和费宏的胡子能直起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