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的地理位置有点特殊,隶属大明西北门户,西侧是吐鲁番国,北侧是瓦剌部,东边则是大明甘、凉诸州。

    这是土木堡之变后遗留下来的问题,在地缘政治上,哈密一定是明朝的桥头堡,虽然哈密的土地不肥沃,资源也不丰盛,但哈密的存在,能给西北带来不可多得的战略防御缓冲。

    从土木堡之变后,哈密就被瓦剌占领,再到成化二年收复哈密;弘治元年明帝国封罕慎为哈密忠顺王,年底吐鲁番阿黑麻再次攻克哈密城,明廷再丢哈密。四年,明廷又一次夺回哈密。

    弘治六年,阿黑麻卷土重来,绑架忠顺王,明廷再丢哈密,马文升认为西域地方对中国不构成大危害,应当施以绥靖之策,明廷暂缓对哈密出兵。

    从正统开始到弘治六年底,围绕哈密这块土地已经三夺三失,足可见哈密的战略位置重要性。

    这里面涉及的因素不仅仅是明廷和吐鲁番、哈密三方关系,还有瓦剌在其中搅局,千丝万缕如同一同乱麻,想经略哈密并非易事。

    最为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土木堡之战把明廷有能力的武将全部打光了,从此大明文武之势互换,文官得权。

    直到王越以七十四岁高龄再次挂帅,总制关西七卫,这才稳住了哈密的局势。

    陈策也不能理解王越的想法,他当然有能力,军事实力毋庸置疑,明中叶不可多得的帅才儒将,但他有个致命的缺点,也是文官们绝对不能容忍的!

    交好中宫!

    成化时期他和权宦汪植交好,到弘治时期又和弘治宠宦李广交好。

    明朝文官反厂卫反宦官一直是政治正确,偏偏王越做了文官中的叛徒,大明文官如何不将王越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才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王越,不惜一切代价。

    如今王越经略哈密已经一年多时间,哈密固若金汤,能在一团乱麻的西北门户经略一年,还屡次获取战争胜利,这已经足够说明王越的出色军事才能。

    虽然文官们的战报总是杀了三四十人,但仔细想想就知道这里面的水分多大,都在压王越的功劳。

    弘治十二年快到了,一般武将是不需要回京述职的,但王越是个特例,这次回京后,他将危险重重,想再回哈密并非易事,不过按照历史走向,王越最终还是回哈密了,但同时也死在他最终坚守的地方。

    王越死前对弘治皇帝千叮咛万嘱咐,哈密不可丢,不惜一切代价。

    可他的话,注定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渺小的如同沧海一粟,无人理会。哈密又恢复到战乱不休的状态,明廷最终放弃哈密,从“西域万里皆为我属”,到“守住甘肃算成功”作为哈密之争的句号。

    这一年王越归来,不知究竟面对了什么,才让他回去上任没多久就死在哈密。

    陈策一直对朱厚照说过,王越是西北的定海神针,千万不要让他出事。

    可现在的事态进展表明……朱厚照能对弘治皇帝的影响力几乎微乎其微,如果这次王越真回京述职的话。

    朱厚照不知道陈策在担忧什么,怎么忽然又问起王越的事,摇摇头道:“不晓得诶。”

    “父……朝廷也没说王越会不会回来,你咋知道的?”

    陈策想了想,道:“我就随口问问,毕竟哈密这么久还稳如泰山嘛,希望王老将军长命百岁好了。”

    奇奇怪怪的。

    朱厚照也没上心,他现在满心都在想着搞钱的事,虽然对王越的事不上心,但对刚才陈策搞钱的事他却事无巨细的记在了心中。

    “好了,我今天就不在你这儿吃饭了,我要回去干大事了。”

    陈策噢了一声,直到朱厚照离去,他还独自坐在院落内晒着太阳发呆。

    似乎想到什么,陈策将小院锁上,然后去了一趟郊外。

    蔺勉之死了,但陈策的这十亩地还是需要佃农耕种。

    ……

    “舅舅,你们好点了吗?”

    朱厚照一脸关心的来到后宫侧殿,张家兄弟在宫内待了两三天,天天吃香喝辣的,不亦乐乎。

    张鹤龄微笑道:“一般好……对了大外甥,皇上有没有找我们麻烦?那个殴打我们的案犯怎么处理了?”

    朱厚照摇头道:“不了了之了。”

    噢,那就好。

    既然没事了,他们也不想在宫里待着,规矩太多,不自在。

    朱厚照认真的看着张鹤龄,忽然道:“你们真没事了吧?前晚都尿床了,是不是被打的后遗症?要不要让御医再来看看?”

    张鹤龄憋的脸通红。

    那不是尿床!

    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

    张鹤龄笑道:“你舅舅的身子恢复能力很强,勿用担忧挂念,现在已经生龙活虎了,哈哈。”

    张延龄转了转眼珠子,问了朱厚照一個关键的问题,道:“大外甥,陛下没说给咱们奖赏什么的?”

    对对!

    张鹤龄这才想起来正事,挨了这么毒的打,好处还没拿到呢,不能轻易出宫!

    朱厚照摇头道:“没说。”

    没说?皇上这有点不道德了吧?说着要奖励的呢?

    朱厚照小心翼翼的道:“不过我有个搞钱的办法,不知两位舅舅可有兴趣听一听。”

    张鹤龄心不在焉,张延龄挖了挖耳朵。

    你一个小毛孩子知道什么搞钱的办法?听说伱自己东宫穷的裤衩子都穿不上了,该不会要坑我们吧?

    两兄弟摇摇头道:“并不想听,你舅舅刚正不阿,也并非贪财爱色之辈。”

    朱厚照忙不迭道:“听我把话说完再说场面话不迟。”

    什么叫场面话?这是我们兄弟最原始的高尚节操品德,懂不懂啊你?

    朱厚照快速将陈策告诉他利用时间差,从大富贾大仕绅手中赚代耕架的过程告知这两位‘品德高尚’‘不贪财好色’的舅舅们听。

    两兄弟听完后,身躯忽然激颤了一下。

    朱厚照大惊失色,急急后退,道:“舅舅,你,你们莫尿了,这青天白日的,可不比在房间,旁人看到有失皇室威严,一定要憋住呀。”

    张家兄弟:“……”

    我们不尿床,没被打到大小便失禁,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