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宫宴完毕,七皇子去看了亲娘齐嫔。

    齐嫔住在偏远的清辉殿,听着都清冷,日常也没人来串门。

    已经三十多岁的齐嫔身材清瘦,曾经艳光四射的脸上已经有了细微的皱纹,如同失去水分的苹果,表皮有些干瘪。

    这容色跟新入宫的年轻妃嫔没法比,皇帝早已经忘了她的存在,几年都没来过清辉殿了。

    若是没生下七皇子,齐嫔的人生早就彻底无望了。

    今日见到了儿子,齐嫔心里高兴,这会儿回了自己殿里,终于能说说话。

    齐嫔看着瘦弱的儿子:“绪儿中秋可曾给师傅送了节礼过去?”

    七皇子行礼,恭谨又疏离:“儿子昨日过去的时候,就给师傅送去了一个玉扳指和几盒月饼。”

    月饼不值什么钱,那玉扳指却是难得的贵,是他的三百两银子私房钱,再添上娘给的二百两才买的。

    随着七皇子的话,齐嫔点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你师傅本事大,你需认真跟他学。”

    “儿子知道。”

    “在师傅的元帅府中,你需好好练功,对师傅也亲近些。”

    “儿子知道。”

    “出了元帅府,在外头记得别刻意往师傅面前凑,更别显得太亲近,有礼有节就好。”

    “儿子知道……”

    尽管七皇子一口一个“儿子知道”,显得恭顺无比,齐嫔却还是感受得到疏离。

    没法子,她失宠后,就没有资格亲自养育皇子了。

    七皇子是在皇子所被奶嬷嬷带大的,她一个月也只有两天时间能看到这孩子。

    天长日久,就算她有心想跟孩子培养感情,也是不能。

    原本都想着这辈子就这样认命了,可突然有一天,她却听说七皇子受伤了,还差点死了!

    关键时刻,是傅家军的傅辰安救了他。

    想起傅家父子的情形,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就悄悄告诉了七皇子:一定要想尽办法,抓住傅辰安。

    否则他这辈子,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幸亏七皇子听话,在皇帝陛下来看他时,主动提出要拜师傅辰安,学武强身。

    皇帝陛下答应了。

    这让齐嫔看到了希望……

    若是被所有人都忽略的七皇子能有站上大位的一天……自己就真的能翻身了!

    齐嫔这些年的俸禄也不多,身后没有娘家撑腰,又要打点宫中上下,实在是省不出多少银钱来。

    给七皇子的二百两还是她节省下来的……

    看着七皇子告辞离开,齐嫔心中叹息:希望这一次的决定,不要再是竹篮打水。

    这一夜,肖迎春睡得香甜,却有许多人夜不能眠。

    ……

    翌日早起,肖迎春有些宿醉后的头疼。

    她难得地给自己冲了一杯黑咖啡喝下去,这才精神起来。

    客厅的茶几上,静静地放着一个盒子,是一颗百年老山参。

    瞧着那根须蜿蜒盘旋地被固定在一个盒子里,哪怕不懂人参,肖迎春也知道,这东西一定价值不菲!

    这应该是傅辰安昨晚给自己放在这里的。

    接下来的日子,肖迎春一边应付一拨一拨来做工作的动员拆迁人员,一边给傅辰安一拨一拨地供货。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可肖迎春却在时不时有些小变动。

    口脂的颜色和品类会时不时增加。

    滋润型的、雾面的、无色润唇的……

    香皂的形状和香味会时不时变动。

    玫瑰香味、柠檬香味、橙子香味……

    粉色、绿色、橙色……

    镜子的大小和形状也在慢慢变大,慢慢变贵……

    珍珠也从一开始的贵族专享,变成了寻常百姓也买得起的异形珠偏多。

    可这些进货价只有几毛钱一颗的异形珠,在大梁朝的各个铺子里,也要十两纹银才能买一串项链。

    耳钉和单个小珠子也卖,一些家中也有点闲钱的小家碧玉,也愿意买几个回去,做成耳坠子上、发簪的亮眼装饰……

    渐渐地,“你有没有陶陶记最新款的货品”成了京城贵女们攀比的项目之一。

    日进斗金的同时,傅辰安却开始慢慢退入幕后,越发不起眼。

    交货给世家,他不再每次亲自交接,而是私底下先通过地道出城,再提前去船上将东西搬运好,再让船开到码头去交货……

    才两次,傅辰安就发现不对劲。

    有两个世家去接货时,管事临时想增加订货量,就跟负责交货的亲卫队长说“已经跟傅将军说好了”。

    亲卫队长不清楚情况,还真以为跟傅辰安说好了,况且对方也给够了货款银子,亲卫队长就照着那管事要的数额给了。

    等回来报账交银票给傅辰安时,傅辰安发现了不对劲。

    “这两家之前报过来的单子没有这么多。为何临时多给了两成货给他?”

    亲卫队长一听,神色也变了,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傅辰安叹了一口气:“这两家的货,停了吧,以后不供货给他们了。”

    亲卫队长不理解:“将军,这是为何?”

    反正人家也给钱了,多要些货不是更好?

    傅辰安看着亲卫队长:“阳奉阴违,张口就来的人,靠不住。”

    “今日他会为了多要两成货骗你,以后又怎知会不会打着我的旗号,去跟旁人张口就来?”

    “等我被坑了进去,再后悔就晚了。”

    “要知道,在京城傅家是没有后台的人。”

    “若是叫人抓住了漏洞,告到御前,我们很可能被人吞吃得骨头都不剩下。”

    傅辰安越说,亲卫队长就越心惊肉跳。

    瞧着简简单单一桩生意,还是现场给货现场给钱的,后面居然还会有这样大的隐患!

    实在太可怕了!

    “喏!”

    傅辰安让人给宁远侯府的老侯夫人递了消息。

    宁远侯府的马车下午就出了城,说是老侯夫人要去京郊的凌云寺为受伤的幼子祈福。

    在一座不起眼的别庄中,一身褐色短打衣裳的傅辰安跟穿着仆妇衣裳的老侯夫人见面了。

    为了更不引人注目,老侯夫人还用褐色帕子裹着头发,跟身旁常年跟着的嬷嬷一起妆扮成寻常妇人。

    一见面,两个人都笑了: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俩都尽力了。

    傅辰安言简意赅:“西斯老板去掉了两家不实在的合作伙伴,想再增加一两家合作商。”

    “我第一个就想到了老侯夫人,不知府上有没有这个兴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