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直至廖蔼的汽车离开“大院”之后,曹一龙的专车却也并不曾离开,此时“大院”的广场之上,只孤零零剩下了曹一龙那辆黑色大众帕萨特。

    与此同时,市委二楼楼梯口处的市委书记办公室内,曹一龙端坐在沙发之上。

    郑直递过来一个一次性纸杯,里面还飘荡着几枚晶莹剔透的绿茶。

    曹一龙躬身而起,毕恭毕敬接过茶杯。

    简单客套一番之后,郑直开口道:“最近家里怎么样?”

    曹一龙苦笑道:“还是那样,您也知道的。”

    “你也不容易啊,白手起家不算,身后还有那么大的一个烂摊子。”郑直安慰道:“本来这一次市里的要求是不想让你来做这个开发区的主任...”

    曹一龙见此情景立马接话道:“这我知道,是您力排众议,保举我做了这个开发区主任。”

    “你心里清楚就好,现在市里县里情况是万分的复杂,想要做好这个位置不容易。”郑直抿了一口茶水,忽然想到什么提醒道:“原来很多事情咱们做起来都不方便,现在好了,名正言顺了,你有什么想法?”

    “我打算还是按照您的吩咐从招商引资开始入手。”曹一龙立马表态道。

    “嗯,我也是想和你说这件事情。”郑直轻声说道:“我这里倒是有几份简介,是不久之前几个企业递交给我的,你去调研走访一样,符不符合咱们县市的发展方向?”

    曹一龙从郑直手里接过画册之后,只是简单翻阅了几眼,便老道的察觉到了些许问题。

    “郑书记,这个龙象股份有限公司好像我在哪看到过?”曹一龙故作忘记的试探道。

    “市里连续三年的十大杰出青年,老板叫做徐龙象。”郑直简单提醒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徐龙象,我对他有印象,二十三岁,农业学硕士毕业,不到一年就整出来了这个公司,好像是做食品和酒品的。”曹一龙立马严明道。

    “我也是在市里开会的时候见到的,他好像对咱们静水县海边的那块地方很感兴趣,我简单看了一下,也是开发区的范围。”郑直笃定道。

    “没错,那块地方靠近码头,而且有几条交通要道贯穿其中。”曹一龙思索片刻后说道:“是一块好地方,不过我们是打算走公共竞标程序的。”

    郑直点点头:“对,你们做的是对的,现在咱们开发区刚刚挂牌成立,一定要公平公正公开,要不然撕破了一个口子,恐怕以后很多的事情都不好办啊。”

    郑直从桌子上捏起一张会议纪要说道;“对了老曹,上次开会的时候,你怎么没和我去?”

    “不是省里下来督导组了吗。”曹一龙脱口而出,然而身为老油条的他自然也不会轻易相信郑直只是忽然想到了这个话题。

    “那还真是可惜了,那天是政府办的徐天然秘书长给咱们开的会,是一场关于大力扶持创新型人才的推进会,在会后的会餐里,还主动的交流了一下相关会议精神,也就是那天我认识的徐龙象。”郑直抿了一口茶叶轻声说道。

    曹一龙自然不是旁人,能够让一个县委书记放在心上的年轻民营企业家,如果不是自身实力过硬的话,恐怕也就只有一个原因,而这个原因也是作为县委书记郑直不能够直接严明的。

    “这个徐龙象和徐天然秘书长?”曹一龙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叔侄关系。”过了良久郑直还是吐口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明白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安排。”曹一龙拿起桌子上的那张名片说道:“既然是市里的政策,那咱们就只有无条件的服从。”

    “你打算怎么做?”郑直轻声道。

    “我打算先和他碰碰面,了解一下他项目的程度,如果规模不大的话,可以走补贴政策,如果规模大的话,走公开竞标政策,然后找几个企业陪标。”曹一龙当了这么多年的住建局一把手,对于业务内的情况还是成竹于胸。

    “嗯,我会让联系农业局,让他们找一下这几年关于农业方面的补贴政策。我会和徐秘书长联系,有时间让他来一趟。”郑直揉了揉太阳穴道:“程序一定要走完,不要被人抓到把柄。”

    曹一龙拍着胸口说道:“这你放心。”

    “对了,封光义下个月就要回来了,这件事情一定要趁早!”郑直提醒道。

    提到封光义,曹一龙就像是吃了二斤苍蝇屎一样恶心,作为主管政法的政法委书记,封光义这些年可以说没少难为自己,而他手下的第一大将廖蔼便是他手里最快的刀。

    作为空降干部,封光义在静水县没有任何亲戚,所以总摆出一副铁面无私包青天的模样,从主观臆想上来推断,郑直便一点都不看好封光义。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郑直发现的曹一龙,并且一直将其携带在自己身边左右。

    “他不是党校学校还有外出培训三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曹一龙不屑一顾地说道。

    “听说是培训取消了。”郑直也是有些愤慨道。

    领导的矛盾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常年合作不愉快的堆积和压力。

    这些年郑直的不少规划和路线,都被封光义所打断。

    按照郑直的原话来说,静水县要发展,要生存,要就业,要吃饭,唯一的道路就是改革,而在改革之中,牺牲和流血是必不可少的,可封光义却不这样认为,有了道路分歧的两人,自然也就越走越远。

    就在两人谈话之际,在前往静水县的高速公路上,一辆老款伊兰特疾驰而来,坐在后面驾驶椅上的男人五十出头官威赫赫,而他正在听取静水县副县长,公安局局长廖蔼的汇报。

    “封书记,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曹一龙还是被他们推到了副县长的位置上,以后咱们的想要打破他们的屏障看起来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