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布兰南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圣弗朗西斯科成立所谓的治安委员会,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呢?”梁耀决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倒是个办法,你的想法是成立萨克拉门托治安委员会和布兰南分庭抗礼?”

    罗宾逊承认这是一个好主意,但他也警觉了起来:梁耀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布兰南,这是他担心的问题。

    只是眼下这个问题并不是最重要,现在最迫切的问题是如何消除布兰南的治安委员会对萨克拉门托采金区的威胁。

    布兰南已经不仅仅是要攫取黄金那么简单了,而是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命安全。二者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布兰南的根基在圣弗朗西斯科,圣弗朗西斯科的人口规模远比萨克拉门托要大,那里还是加利福尼亚最大的商品集散中心,聚集着比萨克拉门托更多的财富,单单依靠一个萨克拉门托无法撼动布兰南的地位。”

    梁耀走到窗边,他将手插进口袋里,望着萨克拉门托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若有所思地说道。

    萨克拉门托是在高速发展,但在短时间内是无法超越圣弗朗西斯科的。而且受限于区位因素,萨克拉门托未来发展的上限也不会比圣弗朗西斯科高,圣弗朗西斯科是无法回避的必争之地。

    “罗宾逊医生,我知道您在圣弗朗西斯科的名声很好。”

    萨克拉门托这座城市是他亲手缔造出来的,在萨克拉门托梁耀有着绝对的权威和影响力,但在圣弗朗西斯科他的影响力只局限于圣弗朗西斯科的华人圈,而圣弗朗西斯科的华人在圣弗朗西斯科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你的意思是让我联络在圣弗朗西斯科的朋友?”

    罗宾逊端着差别走到窗边,萨克拉门托并没有高大的建筑,在梁耀三楼的办公室内,可以将萨克拉门托这座小城尽收眼底。

    “对,只有我们将影响力渗透进圣弗朗西斯科,我们这些淘金者才有打败布兰南的希望,布兰南并不是等闲之辈,加利福尼亚的淘金者需要联合起来。”

    “我会量力而为,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你,诸如治安委员会此类的组织需要政府的授权。”

    罗宾逊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但他也不是固守成规的顽固之徒。

    有个强有力的州政府自然是解决加利福尼亚种种乱象的最好方式。但现在加利福尼亚建州依旧遥遥无期,他们这些淘金公司和组织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只能靠自己。

    “但现在加利福尼亚还是处在无政府状态之中,不是吗?”梁耀说道,“就算州政府成立,治安官首选人物也是当地有名望和财富的乡绅,州政府出于行政成本的考虑会优先考虑这些人来维持当地的秩序。”

    “确实如此,想不到你到美国还没几个月,竟然也对这些事情这么了解。”罗宾逊感叹道。

    “中国的清政府也是这么做的,政客们的很多想法总是相通的,没有国界。”

    在科技水平尚且落后的19世纪,治理一个大国的行政成本很高,尤其是清朝和美国这种疆域广阔,人口比较多的大国,所要面对的问题是非常繁杂。小国寡民式的城邦民主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美国东部地区由于开发较早,比较发达,情况尚好,但对于广大刚刚开发不久的中西部地区,美国基本上都是任用有权望的移民首领来对这些新开发的地区实行比较有效的管理。

    “我只是一个医生,一个淘金者,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你要成立委员会维护淘金者们的合法权益,我会无条件支持你,但委员会的存在仅限于维护淘金者的合法权益。”

    罗宾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不反对成立一个类似治安委员会的东西,但治安委员会必须为淘金者的利益服务。

    罗宾逊的这番话让梁耀相信此人或许确实只是一个比较纯粹和医生和淘金者,至少目前他是这样的人。换做是其他人少不得要和他讨价还价,商讨委员会成立之后谁来担任委员长,以及如何分配委员会权力等问题,而罗宾逊却对这些东西只字未提。

    ......

    弗莱格回到了圣弗朗西斯科,他手下的骑警向弗莱格汇报了这两天的圣弗朗西斯科所发生的事情。

    治安委员会越来越猖狂,圣弗朗西斯科一向温顺的华人也拿起武器保卫他们的商铺和财产,与治安委员会发生了零星的交火。

    庆幸的是,目前的交火还处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这种情况绝不是弗莱格想要看到的,或许是该让布兰南和梁耀一起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

    只是很快,弗莱格的这个想法就烟消云散了,因为他的手下告诉了他一则非常不幸的消息。

    “治安委员会的人冲进了您的家,并且进行了打砸,您家里值钱的东西也被他们洗劫了......”

    犹豫再三,骑警们还是将这一不幸的消息告诉了弗莱格,好让弗莱格回家之后能有心理准备。

    这个消息对于弗莱格来说犹如五雷轰顶,此事已经冲击到了他的底线,他勃然大怒。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那些混蛋洗劫了我的家?!我的妻子怎么样?她现在在哪里?!”

    “我们忙于维持圣弗朗西斯科的治安,任谁也想不到,治安委员会竟如此胆大妄为,胆敢公然洗劫警长您的家。

    万幸的是您的妻子没事,我们已经将她保护了起来,她现在很安全,她只是遭到了恐吓,受到了一点惊吓......”

    “这也是万幸吗?治安委员会是什么东西?!去他妈的治安委员会!带我去见艾芙丽达,我的上帝,她以前从未经历过如此恐怖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萨克拉门托,我应该守在艾芙丽达身边。”

    弗莱格感到非常自责,他马不停蹄地回到一片狼藉的家中,她的太太一见到弗莱格就马上扑了上去,哭成了个泪人。

    “我的上帝,亲爱的你可算回来了,我以为我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了。”

    弗莱格安紧紧地拥抱着她的妻子,拍抚着艾芙丽达的后背安慰道:“不会的,艾芙丽达,我们在教堂发过誓,这辈子都要厮守在一起。”

    “那些带着治安委员会袖标的人抢走了我们的黄金,还有银行票据,金币美元,以及一切值钱的东西,我们现在一无所有了......”

    想到那些被洗劫的财富,艾芙丽达心如刀绞,哭得越来越厉害。

    弗莱格安抚着艾芙丽达到沙发上坐下:“不会的,怎么会一无所有呢亲爱的,你就是我的全部,只要有你在,我们就不会一无所有。”

    “哦,不......”

    艾芙丽达将头埋进弗莱格坚实可靠的臂膀上。

    “告诉我亲爱的,那些歹徒长什么样?我要将这些恶棍混蛋全部都绳之以法!”弗莱格轻轻地拍着艾芙丽达的肩膀。

    “我不知道,他们突然冲进我们的家,全都拿头套蒙着头,只露出两个眼睛,然后他们就将我绑了起来,蒙上了我的眼睛,我只听到了他们翻箱倒柜的声音,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艾芙丽达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细节,匪徒们并未露脸,他没看清歹徒们的相貌特征,但她却很清楚地记着有个匪徒带着治安委员会的袖标,带头的那个匪徒还教训了那个带袖标的匪徒一顿,让他赶紧把袖标藏起来,妄图隐藏自己的身份,但这一切早就被聪明的艾芙丽达给记了下来。

    “有个匪徒进门的时候带着治安委员会的袖标!他还想将袖标给遮住!万幸的是被我看见了!”艾芙丽达的情绪非常激动,“一定是布兰南!洗劫警长的家,整个加利福尼亚只有他才敢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他们是不是还恐吓了你?”

    “是的,他们让我转告你,让你别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少管不该管的事,还说他们的行为不是抢劫,只是收回本来就属于他们的财产,他们还说你言行不一诸如此类我不是很理解的话。”

    想到那些财产,艾芙丽达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指着脖子上的伤痕说道。

    “他们还粗暴地将我的项链从脖子上扯走,这是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母亲送给我的礼物,就这么被这群强盗给抢走了。”

    “好了,艾芙丽达,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会将那些暴徒绳之以法的,我是圣弗朗西斯科的警长,要是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护圣弗朗西斯科的民众。”

    盛怒之下的弗莱格已经丧失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在圣弗朗西斯科谁受到伤害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他的家人不行,他要让那些伤害他家人的恶棍付出双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