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比尔特停下脚步,他从上衣内衬的口袋里掏出一根还未抽过的雪茄递给梁耀,随即划了一根火柴替梁耀点烟。

    梁耀下意识地伸手挡住海风,以免海风将火柴吹灭。

    “坐下来谈一谈吧,加利福尼亚的风景真美啊。”

    范德比尔特的眼睛焕发出灼灼焕彩,他面朝大海席地而坐,望着圣弗朗西斯科海湾的潮水无情地拍打着海岸。

    他从衬衣的外兜掏出那根只抽了三分之一的雪茄叼在嘴里。

    “没想到范德比尔特先生如此节俭,您让我想到了我的一个朋友,他叫葛朗台,不过在我的认知中,您应该是一个比他更大气,更有格局的人。”

    梁耀朝着大海吞云吐雾道,他也分不清范德比尔特到底是节俭还是吝啬。

    “葛朗台,听着像是一个法国人的姓氏。既然你说我像他,你那位朋友一定是个吝啬鬼,我在纽约可是出了名的吝啬鬼。”

    范德比尔特一点也不在意别人对他吝啬的评价,他继续说道。

    “我是有一点钱,但我的每一个美分,都要花在应该花的地方,让它们在我手里变得更有价值。说说吧,如果你是我,面对这些该死的竞争对手你会怎么做?”

    “让他们破产!就算太平洋邮轮公司以及其它航运公司的管理层有破釜沉舟,和您决战到底的决心,他们背后的那些股东对亏损的容忍度是十分有限的。”梁耀缓缓说道,“而您的航运公司一切由您说了算,您持有的股份有绝对优势,只要您下定决心让他们破产的魄力,我想这些都不是问题。”

    范德比尔特想要垄断从纽约到加州航线,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价格战将对方拖垮。

    当初梁耀就是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击败布兰南的,越是简单的方法越是有效。

    范德比尔特会心一笑,梁耀的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有时候想要赚更多的钱,必须先赔钱。

    他也曾用这个方法击败过很多竞争对手,价格战就是他在商场上最有力的拳头。

    “就像你击败布兰南一样对吗?”

    范德比尔特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年轻时的他十分有魄力,没有太多的牵挂。

    只是产业做大之后,他反而显得有些瞻前顾后。

    “也不完全一样,布兰南只是一个眼光独到的乡野匹夫,纽约的那些权贵政客,手段可比布兰南多。”

    梁耀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继续朝听涛园走去。

    听涛园的整体布局依旧保持着原貌,梁耀只是在其基础上修建一些中式的亭台楼阁点缀听涛园。

    只是这些亭台楼阁大部分还没完工,因此园内显得有些杂乱。

    到了餐厅,范德比尔特迟迟没有见到科尼的身影,他显得有些生气,他用屁股想也能想到这小子现在在哪里。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件事情放下,和老友们畅谈了起来。

    梁耀为他们准备了一些广东和福建地区的特色美食,但他没有正宗的食材,厨子的手艺也一般,但应付范德比尔特等人足够了。

    反正他们也没吃过中餐,这些菜肴足以满足他们的猎奇心理。为了不让他们出丑,梁耀非常贴心地为他们准备了银制刀叉。

    众人对这些从未见过的菜肴交口称赞,范德比尔特喝了些小酒有些上头,见上菜的墨西哥女仆身材火辣,他伸手朝人家屁股上捏了一把,惹得墨西哥女仆大惊失色。

    在场的都是范德比尔特的朋友,他们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哈哈大笑。

    伊丽莎白有些无奈地向梁耀表示歉意:“对不起,梁先生,我父亲就是这样的人,参加纽约上流社会的聚会也是这样子的,管不住自己的手和嘴。”

    “嘴?”

    梁耀有些吃惊,范德比尔特未免也太过奔放了吧?!这厮不会喝上头了直接强吻人家女主人?

    他已经在考虑一会儿是不是让男仆负责上菜。

    “往人家崭新的波斯地毯上吐痰、吐烟草汁。”伊丽莎白撇了撇嘴,打开了她的话闸,“由于我父亲的无礼举动,露易丝姐姐结婚的时候,很少有社会名流来婚礼现场祝福,父亲因此大为光火,觉得很没面子。”

    梁耀笑了笑回应道:“事情或许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上流社会讨厌一个人,理由往往有很多。”

    梁耀看向餐桌上的众人,发现他压根没必要为他们准备餐具,除了露易丝和克拉克用餐比较规矩之外。范德比尔特和他的那些伙计们都是直接上手抓菜。

    或许这才是属于范德比尔特的圈子。

    “希望您不要见怪,他们就是这副模样,我目前也不欢迎这些叔叔们到我家聚会。”

    说着伊丽莎白拿着刀叉好奇地指着一个瓦罐问梁耀道,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食物。

    “这个怎么吃?”

    梁耀用汤匙给伊丽莎白从佛跳墙里盛了一些汤和几块海参鲍鱼。

    “梁先生,我在尼加瓜拉的时候就听到很多关于您的传闻,只是不知道这些传闻是否属实。”

    梁耀刚刚将碗放在伊丽莎白面前,耳边便传来克拉克不怀好意的声音。

    他在听涛园里找到过一些布兰南的信件,其中就有几封是和克拉克的通信,两人在信中商谈一些商业合作事宜。

    他猜想克拉克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他不怀好意。

    “克拉克先生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是。”

    “听说你您了布兰南先生,还有他的很多手下,您就不怕受到法律的制裁吗?还是觉得加利福尼亚将会一直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地方?”

    伊丽莎白觉得姐夫的问题有些过分了正要开口制止姐夫,范德比尔特却率先开口了。

    虽然他喝了很多酒,但他的意识还是十分清醒的,厉声斥责克拉克。

    “克拉克,请注意你的言行。”

    “既然克拉克先生如此好奇,那我现在就告诉克拉克先生,合众国的法律将照耀在合众国的每一寸领土上。”梁耀站了起来,回答了克拉克的问题。

    “布兰南和他的手下持枪闯入了我的住宅,为了我人身安全和财产,我不得不拿起武器自卫,弗莱格警长当时也在场。我想法律不会惩处一个守法的好公民,否则将失去它应有的正义和权威。

    不知克拉克先生在面对这种情况时会作何选择?”

    克拉克刁难梁耀不成,反而吃了瘪,他哑口无言,默不作声地低头吃着盘子里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