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防卡普阿斯河河口的克鲁格在收到电报亲自带着特维斯登上了前往坤甸城的小火轮。

    虽然还是在战时,但由于安布雷拉公司经过两场海战之后事实上已经拿到了制海权。

    因此和物资短缺,百业萧条的巴达维亚相比,生产、生活乃至是贸易都没有收到明显波及的坤甸显得更有活力。

    经过盘查获得许可的商船往来于卡普阿斯河,前往坤甸城的港口。

    从南中国,以及美利坚加州来的投资者充斥其间。

    这座西婆罗洲第一大城市甚至要比战前更加热闹。

    令特维斯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梁耀强大的军事实力。

    此前特维斯只能够通过来自前线的战报了解梁耀的军事实力,但在西婆罗洲,他可以直接接触到对方各色的士兵和军官。

    就是这些人打败了他引以为傲的荷印军队。

    梁耀所掌握的武装,平心而论成分也比较复杂,西部旅除了加利福尼亚步兵团的人员构成相对纯粹之外,亚利桑那步兵团和俄勒冈步兵团人有构成说是种族博物馆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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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步兵团的军官和士兵不仅有美利坚人,中国人,英格兰人,苏格兰人,法兰西人,德意志人,荷兰人,甚至还有印第安人和日本人。

    至于安布雷拉公司的雇佣兵团,成分就更加复杂了。

    特维斯实在想不明白,梁耀是如何统御一支成分如此复杂的军队。

    西婆罗洲本土的华人武装成分倒是比较简单,只是自从梁耀介入荷华战争后,这些华人武装已经不是和荷印军队交战的主力,而是沦为了辅助角色。

    “克鲁格上校,我很好奇,您是如何指挥一群不同族裔的下属?”

    在前往坤甸的路上,特维斯忍不住问道。

    “不同的族裔?总督阁下,您误会了,我的属下都是美利坚人。”克鲁格澹澹一笑。

    他的俄勒冈步兵团的官兵虽然外貌差距甚大,但都是国籍都是美利坚国籍,准确地说都是加州籍官兵。

    全体官兵,包括他克鲁格本人都认可自己的加州人身份。

    这和连基本公民权都没有的土兵以及军官国籍都五花八门荷印军队有着本质的区别。

    为自己利益而战的自由民和为奴隶主利益而战的奴隶,而战的士气自然是不能够同日而语的。

    更何况克鲁格的士兵都装备着当今世界最为先进的轻武器,拿着丰厚并且能够按时发放的军饷,,和荷印军打成这样的战损比,在克鲁格看来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克鲁格也懒得向特维斯解释这些。

    抵达坤甸城之后,特维斯在经过广场时看到了立在广场上的绞架,几个荷印军军官和士兵正在被执行侥幸。

    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处决荷印军官兵,还是荷兰裔和欧洲裔的荷印军官兵,这令特维斯大为恼怒。

    在见到梁耀之后,特维斯便厉声质问梁耀。

    “阁下数次来信要求我们花钱赎回战俘,我们也明确表示了我们愿意花钱赎回战俘的意向,阁下为何还要虐杀我们荷兰皇家荷印军队的战俘?我现在非常怀疑阁下和谈的诚意!”

    梁耀皱着眉头说道:“被送上绞架的那些人不是战俘,都是对平民犯下累累罪行的战犯,是当地民众和你们荷印军内部自己指认的战犯。

    至于我的和谈诚意,您要是觉得我不够有诚意,那就请回巴达维亚,我们接着打,打到你觉得我们有诚意为止。”

    特维斯哑口无言,真要以对平民犯下战争罪行有标准,荷印军队的官兵恐怕没几个是干净的。

    至于接着将这场战争打下去?这更不可能。

    眼下的战局,除非荷兰政府亲自下场,不然仅凭他们荷印殖民政府的能力,是打不赢这场战争的。

    但荷兰政府亲自下场又会牵扯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梁耀背后的美利坚政府会不会亲自下场。

    这一点特维斯不敢打赌,一旦赌输了,就不是丢掉婆罗洲岛的问题,而是要丢苏门答腊岛和爪洼岛的问题了。

    至于将希望寄托于英法两国的调停,迫使梁耀做出让步,特维斯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只是英法现在忙于近东地区的战事,往黑海地区派遣了大量的兵力,很难说他们会愿意拉荷兰一把。

    以梁耀的武装部队在婆罗洲地区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并非派遣出一个团的先遣部队就能解决问题。

    英法两国就算是要介入,也要掂量掂量介入这场这场战事的成本。

    况且梁耀和英法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论不上差,在英法军政界中,也认识一些人,

    英法两国内部的恐怕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就是否介入东印度群岛问题达成一致意见。

    毕竟现在遏制沙俄西扩才是英法的头等大事,比之沙俄,荷兰和美利坚在东印度群岛上的这些破事似乎就不那么重要了。

    再者,请神容易送神难。

    梁耀不是好相与的角色,英法更不是什么善茬。

    特维斯忍气吞声地坐到谈判桌前,他想听听梁耀和谈的条件。

    眼下,及时止损已经是荷印当局唯一的选择。

    “荷印军全部撤出婆罗洲岛,巴达维亚方面赔偿我方军费800万美元,荷印军战俘允许你们按照我们的优惠标价赎回,战后一切贸易往来照旧。

    另外,我们需要在巴达维亚城区拥有一块不小于3英亩的土地设立安布雷拉公司的办事处,以方面日后我们进行沟通对话。在这片土地内,我们派驻的工作人员不受你们的法律约束。这就是我和谈的全部条件。”梁耀落座之后说道。

    在特维斯看来,梁耀的这些条件,除了最后的一切贸易往来照旧之外是他比较能够接受的之外。

    其余的条件都十分苛刻,令他难以接受。

    “整个婆罗洲岛,包括南婆罗洲?”特维斯仔细地问道。

    西婆罗洲是肯定拿不回来了,从巴达维亚出发的时候,特维斯就已经做好了放弃西婆罗洲的准备。

    至于放弃整个婆罗洲岛,这不在特维斯的心理预期,也不在荷印当局的心理预期之内。

    “怎么?南婆罗洲难道不是婆罗洲岛的一部分吗?”梁耀反问道。

    “你的胃口真大,整个婆罗洲岛?你吃得下,消化的了吗?”特维斯冷笑道。

    “我的胃口好不好,就不劳阁下费心了。”梁耀说道。

    只要西婆罗洲,那是之前的老黄历。

    现在梁耀海陆两线告捷,手上的筹码已经越来越多,当然就有资格要得更多。

    虽说考虑到统治成本问题,梁耀目前暂时只想对华人聚居的西婆罗洲地区和北婆罗洲的石油产区进行直接统治管理,东婆罗洲和南婆罗洲还不在直接统治管理的目标之内。

    但有机会将荷兰人的赶出婆罗洲岛,这个机会梁耀自然不会放过。

    毕竟将荷兰人赶走,他在婆罗洲就等于少了一个有力的竞争者,日后也好慢慢向南婆罗洲和东婆罗洲渗透,继而对这些敌方实行有效的管理。

    “800万美元军费赔偿实在太多,我们无力承担。”

    除了荷印当局的势力全面撤出婆罗洲岛之外,800万美元的军费赔偿也让特维斯感到难以接受。

    特维斯阅览着梁耀提供的文件,梁耀没有在战争结束之后无偿释放荷印军俘虏的打算,也就是说除了那些被定性为战犯被处决的荷印军以及自愿受雇于梁耀的船员之外,剩下的战俘,荷印当局还是要花钱赎梁耀才肯放人。

    梁耀对一个普通战俘的给出的赎金是每名欧洲裔士兵300美元,军官的要价会高得多,粗算下来,想要赎回这些战俘,少数也要花上五十万美元左右。

    至于战俘中以爪洼人为主的当地土着士兵,梁耀已经贴心地为特维斯解决了这个问题。

    特维斯只需要考虑赎回荷印军的一千多名欧洲裔士兵,对待土着士兵,双方则都非常默契地闭口不提。

    梁耀需要种植园奴隶开垦橡胶种植园,而特维斯也为能省下一笔钱和麻烦感到高兴。

    毕竟如果梁耀要他赎回荷印军中的土着士兵,他这个总督要是不赎的话,对荷印军中广大的土着士兵不好交代。

    现在好了,梁耀直接对这些土着俘虏闭口不提,荷印军中那些土着士兵就算心里有情绪,也发泄不到他头上,特维斯对荷印军也能有个交代:不是我们不赎人,而是那些该死的美国老不放人。

    “要知道,不算逝者和伤者的抚恤,我方在这八个多月来的开支已经达到一千万美元之巨,将赔偿定为800万美元,已经是我方能向贵方释放的最大善意。”梁耀的态度非常坚决。

    一千万美元的军费开支梁耀确实有夸大,实际上,梁耀这次的开支在600万美元出头,就算特维斯头铁不准备签订协议。

    此前为这场战争准备的一千万美元,梁耀还剩下300多万美元,就算不向加州筹集军费,他也能轻松地和荷印当局耗上半年。

    在取得制海权和战局尘埃落定之后,后续的军费开支也会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