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特堡附近出了名的安静,因为这里只有萨特一户住户。

    现在萨特是萨克拉门托市的市长,他再也不用像五年前一样,由于担心自己的农场里农作物被盗不得不亲自持枪巡逻。

    不要说农场里的农作物,就算是山林里的走兽,没有萨特本人的同意,也没人敢动它们一根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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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特堡距离萨克拉门托市区还有三十多公里的距离。

    为了往返市区方便,萨特甚至专门自掏腰包修了一条从萨克拉门托到萨特的堡的铁路。

    平日里若是有公务要处理他便乘坐自己的私人专列前往萨克拉门托处理公务,从萨特堡出发到抵达萨克拉门托,只需要花上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若是无事,萨特不是在自己的豪华庄园里举办宴会,就是端着一把猎枪或者背着弓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里打猎。他偶尔也在待在书房,晒着午后的太阳看看书。

    就连梁耀都非常羡慕萨特这样的生活状态,朴实无华悠闲且枯燥。

    比之罗宾逊,萨特没有太大的政治野心,比之弗里蒙特,萨特没有弗里蒙特远大的理想。

    萨特只关心萨克拉门托一隅之地以及自己的庄园。

    因此萨特活得要比罗宾逊、弗里蒙特等人都要轻松。

    现在萨特已经将家人从欧洲接了过来,一家人在萨克拉门托享受着天伦之乐。

    萨特的专列缓缓驶入了萨特堡,伴随着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刹车声,火车缓缓停了下来。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莫过于此焉,这火车,除了坐着有些不适,让人有点想吐之外,甚是便利,比快马跑的还快。”

    火车停稳之后,梁维铭忍不住感叹道。

    清朝南方沿海地区由于远离北方政治中心,营商氛围比较浓厚,因此比之北方的士人,南方的士人大多要相对开明一些。

    二广府地区的广州作为长久存在的唯一对外通商口岸,也可说是唯一保留的一扇窗口,因而以广州为中心的广府地区又是整个南方,乃至整个中国最为开化的地方。

    这也是梁维铭对西方的新鲜事务也不是那么排斥的原因。

    梁维铭不仅不排斥火车,他甚至还有些喜欢这种比马还好使的交通工具。

    大清的首都在北方的京师,而梁维铭所生活的地方是中国最南方的广东省。

    无论是年轻时进京赶考,还是返回乡里,每次都要水陆兼程,折腾上好几个月,而且沿途的开支也不菲。

    不过对于大清各省进京赶考的考生而言,广东的考生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还要数云贵地区的考生。

    云贵地区山林密布,瘴气丛生,更兼人烟稀少,时常有勐兽毒虫出没。

    历朝历代都有不少云贵地区进京参加会试,甚至是前往省垣参加乡试之时,在途中为豺狼虎豹所噬,蛇蝎所毒,山匪劫杀的记录。

    要是考中了还好,若是考不中,这条难于蜀道的赶考之路,云贵地区的考生四年后还要继续再走一回,甚至是走上一辈子。

    可以说云贵地区的考生是用生命去参加科举,每次出乡的旅程都是一次难如西天取经的考验。

    “有了火车之后,两地虽千里之遥,但也能一日而至。”梁耀呵呵笑道。

    先驱号载客的时速是35公里左右每小时,不考虑中途经停站点的所花费的时间,一天跑个800多公里,也就是1600多里还是能够做到的。

    当然,载货的列车速度可能就要慢一些。

    梁耀见梁维铭只是闭着嘴,嗯嗯地不张嘴说话,心知梁维铭这是晕火车想吐,只是碍于车站的人太多,当众呕吐的话未免有些失态。

    梁耀带梁维铭到了一个无人的僻静之处,拍抚着梁维铭的背部说道。

    “爷爷,这里没人,您想吐就吐吧。”

    梁维铭见四下无人,这才放肆地呕吐起来。

    只是方才在火车上的时候,梁维铭已经呕吐过几回了,下车之后肚子里已经不剩下什么东西了,呕了半天,也只呕了一些苦水出来。

    “畅快,畅快啊,舒服多了。”呕完之后,梁维铭心满意足地抚着肚子说道。

    “这是你要的弓,磅数不大不小,45磅左右,用来打一些小型的猎物足够用了。”进入萨特的庄园之后,萨特给梁耀递来了一把长弓。

    萨特喜欢打猎,他不仅使用猎枪狩猎,有时也会换换口味使用弓箭狩猎。

    枪猎如同用网捕鱼,相对更容易狩到猎物,弓猎如钓鱼,相对更难狩到猎物。

    不过二者各有各的乐趣。

    科尼送了两把极品的火山石杠杆步枪,这种枪使用的子弹是手枪弹,装药量小,后坐力小,还能速射,比较适合梁维铭这种基本没摸过枪的新人用来狩猎。

    梁耀本来打算让梁维铭和梁绍琛用火山石杠杆步枪狩猎,不过梁维铭不喜欢枪,喜欢用弓。

    梁家家里头倒是有几把小稍弓和清角弓,不过都没带过来。

    加州好弓之人并不多,因此梁耀只能让萨特给梁维铭选一把合适的弓。

    梁耀接过萨特手里的长弓,将长弓递给梁维铭,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梁维铭也是上了七十岁的人了,遂而提醒道。

    “爷爷莫要勉强,要是拉伤了就要误事了。”

    梁维铭从梁耀手里抢过长弓,同时白了梁耀一眼:“射乃君子六艺之一,你未免也太小瞧爷爷了。爷爷的身子骨还没孱弱到拉个弓都能拉伤。”

    说完,梁维铭便戴上扳指,右手的大拇指扣着弓弦,食指压住大拇指拉了起来。

    萨特见状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生怕梁维铭空放崩到自己。

    梁维铭中等身高,身形瘦削,萨特也不认为这个瘦削的小老头能够拉得动45磅的长弓。

    只是下一秒,萨特几乎惊掉了下巴,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梁维铭。

    梁维铭不仅拉开了45磅的长弓,还控的很稳。

    “wtf(卧槽)?!你确定你爷爷是七十多岁?”

    梁维铭轻松地拉开45磅的弓,还能稳稳地控住,这让萨特感到震惊不已。

    “这是小孩子玩的弓。”梁维铭放下了这把长弓,问萨特道,“萨市长可有更重一点的弓?”

    梁维铭对萨特提供的这把长弓不满意。

    不仅是因为磅数偏低,而且拉感也让梁维铭感到有些别扭,很不适应。

    “有!有!有!”萨特急忙点头说道。

    加州喜欢弓的人不多,擅长使用的弓的人就更少了。

    萨特平日里弓猎也是和一些印第安酋长以及印第安护卫一起,难得碰到一个会用弓的人,这让萨特非常兴奋。

    萨特带着梁维铭来到了自己宝贝的藏弓室,这里有萨特从世界各地收集来各种良弓。

    英格兰长弓,鞑靼弓,突厥弓(土耳其弓),波斯弓,甚至还有萨特刚刚从日本弄来的合弓。

    遗憾的是萨特并没有从大清弄来清弓。

    萨特让随从给这些弓上好弦,任由梁维铭挑选。

    梁维铭经过一番体验之后,最后选择了一把60磅的突厥弓,并向萨特要了一匹好马。

    “你这爷爷不简单呐。”萨特感慨道。

    “我也很意外,我也小瞧我爷爷了。”梁耀叹道。

    梁耀对清朝士大夫的刻板印象也不是很好,在梁耀的刻板印象中晚清士大夫是沉迷于抽大烟,是文弱迂腐,他很难将晚清的士大夫和武德充沛一词联系在一起。

    事实证明他错了,他还是小瞧了士大夫,或许很多晚清的士大夫的确如梁耀刻板印象中的那样不堪,但不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