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戎马半生,大小战事也经历数十场,还从未见过膝盖这么软的对手。”

    克鲁格忍不住吐槽道。

    墨西哥人的摆烂打乱了克鲁格原来的计划。

    他是普军出身,普鲁士位于欧陆四战之地,以前和他交手的敌人,自然也都不是什么善茬。

    如果是埃尔维斯,恐怕就不会对墨西哥的回复感到这么意外。

    毕竟埃尔维斯曾经担任过墨西哥军队的教官,对墨西哥军队的情况更加了解,知道这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主。

    “既然老墨让咱们派调查组查,那咱们就派调查组过去查,只要认真查,总能调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的。”邓文舜说道。

    他现在不仅是洛杉矶市的市长,同时也是洛杉矶民兵团的团长。

    圣弗朗西斯科,洛杉矶,萨克拉门托这三座人口逾十万的大城市都有自己的民兵团。

    民兵团的团长则是由当地的名流权贵出任。

    当然,小城市也有自己的民兵组织,不过小城市的民兵组织规模则要更小一些。

    比如圣迭戈,只有一个民兵营。

    不过民兵团终究还是民兵团,无论是作战经验还是人员的训练水平乃至装备水平都和正规的部队有很大的差距。

    和东线的南军大规模使用民兵义勇军是要让民兵义勇军直接参与一线作战不同。

    西线西部旅这次带上民兵,不是让这些民兵充当一线的炮灰。

    这些民兵主要的任务是在西部旅主力占领墨西哥城市后,进驻占领区,维持占领区的治安和秩序。

    毕竟西部旅的主力部队人数有限,不可能再将兵力分散在占领区。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西部旅的主要任务就是在一线进行作战。

    “万一查不到呢?我们岂不是会下不了台?”克鲁格说出了他的顾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肯定能查到!”邓文舜非常有把握地说道。

    “邓市长?你已经让人在蒂华纳动了手脚了?”

    见邓文舜如此自信,克鲁格也猜出了个大概。

    “咳咳咳。”邓文舜干咳了两声说道。

    “我可没说什么动手脚,克鲁格上校,您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我只是建议您派人过去调查。”

    “明白了!我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直到调查出让将军满意的结果!”克鲁格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调查组的人由您安排,组长由我亲自担任。”邓文舜主动请缨担任调查组的组长。

    “您担任组长?这恐怕不妥......”

    克鲁格有些意外,他清楚邓文舜和梁耀的关系,而且邓文舜又是洛杉矶市的市长,万一出了事情,他不仅没办法向梁耀交代,也没办法向洛杉矶交代。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放心,老墨没这个胆子。”邓文舜说道。

    邓文舜并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西部旅和加州的民团足足有五六千人陈兵蒂华纳城下,就墨西哥那帮怂包的怂样子根本不敢对他下手。

    况且他经营蒂华纳城多年,蒂华纳城内也不乏他的下线。

    克鲁格很快安排了一个荷枪实弹的调查小组大摇大摆地进入蒂华纳城进行调查。

    这个调查组的组长由邓文舜亲自担任。

    对待规格如此之高的调查组,墨西哥方面自然是不敢怠慢,只得陪着笑脸接这些美利坚的大爷进城调查。

    墨西哥人坚信自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反正他们墨西哥人也没对美军下手,美利坚的调查组,难道还能把白的查成黑的不成?

    不过很快,墨西哥人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些美利坚人的无耻程度。

    他们本想好吃好喝地供着调查组的这群大爷,等这群大爷吃好喝好玩好之后再送他们回北边。

    没成想调查组的这群大爷一点也不吃这一条,他们跟在自己家似的轻车熟路地来到赌场旁边的一个小旅馆,随即来到一口水井前。

    邓文舜背着手在这口水井前来回绕了一圈,马上指着这口水井言辞凿凿地说道:“此井有异味!其下必有异物!速速将下面的异物捞上来!”

    《加利福尼亚日报》的首席摄影师随同调查组一起参与此次事件的调查。

    作为加州新闻界元老级别,也是最有分量的任务。

    这些年他经历过很多大事件,拍摄了不少知名的新闻照片。

    从加州建州到洛杉矶惨,从日本开国到婆罗洲的荷华战争,他都到过现场。

    作为一个媒体人,科林斯有着非常敏锐的新闻嗅觉。

    虽然调查组此前不曾向他透露过任何消息,但有着十几年记者从业经历的科林斯已经意识到面前这口不起眼的小井暗藏玄机,说不定有着值得发掘的大新闻。

    调查组的人还没开始打捞的时候,科林斯就已经在井边假设好了相机。

    等到调查组的人在一群墨西哥官员和军官惊讶的眼神中从井里打捞出一具又一具穿着西部旅军装的尸体时。

    科林斯马上摁下快门记录下了这一宝贵的瞬间。

    拍摄完这些之后,科林斯还不忘给在场吓得惨白的脸色的墨西哥官员和军官们也拍了一张合照。

    这样的表情,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

    他娘的,这哪里是美利坚士兵啊!

    有两三个眼尖的墨西哥军官认出了这些穿着西部旅军服的尸体几天前都还活蹦乱跳地和他们一起在一张赌桌上赌过钱,在一个烟馆里抽过烟。

    他们心里估摸着这些人八成是借了忠义会高利贷还不起的赌狗和烟鬼,被忠义会做了套了身西部旅的军装给丢进井里。

    不过饶是这些墨西哥军官猜出了事情的真相,此时他们在怒气冲天的调查组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选择沉默。

    弱者往往连昭示真相的权力都没有。

    面对这些所谓的铁证,自然是美利坚的调查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就在这时,旅馆门口被一群美利坚侨民团团围住。

    这些美利坚侨民义愤填膺、声泪俱下地向调查组控诉墨西哥当局对他们的迫害。

    带头的美利坚侨民是威廉·霍克,这厮当初是波士顿公司的一员,偷了波士顿公司的前转投当时加州最大的一股匪徒布兰登匪徒。

    梁耀开始剿匪后,霍克又出卖了布兰登转投梁耀。

    随后梁耀将霍克安置在斯坦福身边,霍克主要负责帮斯坦福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比如和墨西哥的大烟生意,以及人口买卖生意。

    这些年由霍克经手卖到加州的墨西哥女人少说也有两三千人。

    不过由于霍克的背后是斯坦福,斯坦福的背后是梁耀,墨西哥政府也是对霍克敢怒不敢言。

    他娘的!

    你小子在蒂华纳都是我们躲着你走,惹都不敢惹好吧?什么时候你也成受害者了?

    在场的墨西哥官员心里早已经开始骂娘。

    蒂华纳市市长埃尔南德斯此时也是欲哭无泪。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1846年的德克萨斯,那是的德克萨斯名义上还是墨西哥的领土,那时他年方三十八,还是德克萨斯小城博蒙特的一个议员。

    此情此景,是何等的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