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亚州的情况我多少了解一些,他们下不了脱离联邦的决心,也在情理之中。”弗里蒙特说道,“不过德克萨斯州和东墨西哥领地至今还没有任何表示,这倒让我感到意外。”

    弗里蒙特了解弗吉尼亚州的情况,除了弗吉尼亚州东西之间貌合神离之外,很多东弗吉尼亚州的高层也和联邦政府之间存在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要他们短时间内做出脱离邦联,放弃在联邦政府,以及参众两院众多席位的决定,确实有点困难。弗吉尼亚州的不少高层,可能在这个时候还对共和党和林肯抱有那么一点点的幻想。

    当然,让弗吉尼亚高层最为顾虑的一个原因是弗吉尼亚距离华盛顿太近,在南方州中的地位实在太重要了。

    一旦爆发全面军事冲突,弗吉尼亚州必将成为南北之间的主战场。

    无论是出于拱卫首都华盛顿的考虑,还是出于削弱南方战争潜力的考虑,北方一定都会不遗余力地进攻弗吉尼亚。

    届时弗吉尼亚那帮奴隶主老爷们的种植园,势必将会被战火波及,甚至是化为乌有。这是弗吉尼亚高层们所不愿意看到的。

    “德克萨斯现在不是完全地蓄奴州,德克萨斯州的利益与六个深蓝州不完全一致。而且现在局势还不是很明朗,弗吉尼亚州尚未入局,六个深蓝州的实力毕竟很有限,德克萨斯州没有理由跟他们走一条路。”梁耀剖析道。

    德克萨斯州的经济已经与加利福尼亚州深度绑定,德克萨斯州的原材料需要加利福尼亚州消化,德克萨斯州还是整个西部大西洋的出海口。

    光是为西部提供原料,做西部的贸易中转站,德克萨斯州的各个阶层都能过得比较滋润。

    德克萨斯州不可能西部对联邦政府态度不明朗的情况下,就做出脱离联邦的决定。

    如果梁耀猜得没错的话,德克萨斯那边现在估摸着已经派人来加利福尼亚和他接触,试探他对联邦政府的态度了。

    “林肯对待南方,对方蓄奴制的态度是显而易见,林肯若是正式上任,断然不会向南方做出妥协。”罗宾逊踌躇不定道,“但我不知道林肯对西部,对我们会是什么态度。”

    “如果我是林肯,我会让西部出兵到南方平叛。”弗里蒙特不假思索道,让西部出兵到南方平叛,可以同时消耗西部和南方的兵力,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如果他坐在未来林肯的那个位置上,他会选择让西部的精兵悍将和南方军打消耗。

    “我再补充一点,六个深蓝州,已经驱逐了联邦关税署。而南方的棉花出口关税素来都是联邦政府财政收入的大头。”梁耀环视众人,说道,“这巨大的财政窟窿,届时联邦政府会如何找补,我想诸位心里肯定也清楚。”

    南方的棉花关税,西部的煤油关税和工业制成品关税是联邦政府最大的财政来源。

    现在联邦政府无法征收南方的棉花关税,将来逮着西部征化工产品的关税和工业制成品的关税是必然的事情。

    至于往北方自己身上动刀割肉,北方要真有这个觉悟,南方的六个深蓝州就不会走到忍无可忍,直接脱离联邦的地步。

    “他妈的!林肯这头大猿猴要真敢这么干,这个联邦,我们不待也罢。”萨特的脾气比较火爆,性子也比较直。

    “北方这帮杨基佬肚子里的坏水多得很,只能让别人吃亏,自个一点亏也不肯吃。从泰勒总统时期起,关税就没低过。”

    自泰勒总统以来,美利坚的关税一直居高不下,呈现出波动上升的态势。现在联邦政府的关税是36.74%,而在十年前,这个数字是24%。

    北方的工业制成品质量低劣,在欧陆国家的口碑很差,以致加利福尼亚出口到欧陆的工业制成品,诸如机床,机车,缝纫机,自行车,甚至是东部兵工厂授权生产的军火,比如萨克拉门托兵工厂制造的柯尔特手枪,都要专门在产品上打上加利福尼亚制造的标签以示区别。

    北方的工业制成品基本只能在美利坚内部消化,高关税对北方的工厂主自然是极为有利的。

    而吃亏的,当然就是南方出口原材料的种植园主和西部工厂主石油佬们了。联邦政府从关税里收走的前,本来都是他们能够获得的利润。

    故而在联邦政府高关税这一问题上,经济结构和南方迥然相异的西部,反而态度是一致的,都对联邦政府的高关税政策心存不满,希望联邦政府能够降低关税。

    当然,这个希望也只不过是幻想罢了,根本不可能实现。

    听到林肯上台后不仅会调西部的兵到南方和南方打仗,还会加征西部的关税。

    这让会客厅内这些西部精英们为之抓狂愤慨。

    他娘的!凭什么要用西部的兵和西部钱为你们北方折腾出的烂摊子擦屁股!

    这样的效果正是梁耀想要的,梁耀和弗里蒙特相视诡谲一笑,很有默契地任由会客厅内的西部精英们用污言秽语问候北方的那帮虫豸,直到晚餐的时间到了才招呼他们去用餐。

    “我们是不是也效法深蓝州,彻底把联邦关税署的人彻底驱逐出我们西海岸。”

    晚宴结束后,没喝多少酒水,头脑仍旧保持清醒的伍元华问梁耀道。

    “你倒不如直接问我,我们是不是也像深蓝州一样,直接脱离联邦。”梁耀看穿了伍元华的心思。

    “俄勒冈州的工业底子没加利福尼亚雄厚,俄勒冈州出口的产品多是一些农副产品和毛皮裘衣,农产品的利润本来就不高,36.74%的关税实在是太要命了。”伍元华说道。

    伍元华说的也是实情,俄勒冈州的农产品除了主要供给西部地区之外,多余的主粮或是直接出口到大清,或是酿造成酒再出口,多余的果蔬畜肉则是制成罐装食品后出口至大清和日本。

    农副产品的利润空间本来就不高,36.74%实在是压得俄勒冈州有些喘不过气来。因此俄勒冈州的代表们迫切地希望能够脱离早日联邦,收回关税自主权。

    至于加利福尼亚州,由于出口的工业制成品和化工产品利润空间比较大,对联邦政府高关税的忍耐力也更强一些。

    “从法理上讲,我们西海岸三州自然是可以像南方的深蓝州一样,随时召开特别会议,投票脱离联邦。

    但林肯的新政府毕竟还没上台,还没违宪做出过激之举。我们和南方不一样,我们是自由州,在联邦政府没有违宪,犯下重大过失的情况下宣布脱离联邦名不正,言不顺。”梁耀说道。

    从1858年底修筑北普拉特要塞群起,梁耀开始为脱离联邦做准备。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个东风就是联邦政府违宪。

    当然,现在直接脱离联邦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很容易讲联邦政府的焦点从南方转移到西部。这样的结果是梁耀不愿意看到。

    “万一,我是说万一林肯依宪法行事怎么办?”这是伍元华最担心的地方。

    “那他就不是林肯了。”梁耀非常有把握地说道,“林肯是靠反对蓄奴的强硬态度才得以上台的,如果他依宪法行事,剩下的十个浅蓝州会怎么想?怎么做?他对北方白州的选民又怎么交代?”

    “也是,是我多虑了。”伍元华点点头说道。

    “至于联邦关税署的人,关税可以让他们接着收,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把钱运出去就行,到时候接手关税署的时候,这些钱,还不也是咱们的。”梁耀点拨道。

    “还是你想得周全,他们收的那些关税,只要不出咱们的地界,到时候还不是咱们说的算。”伍元华抚额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