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这个时候哪还不知道今日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燕瀛”设计的,他不明白“燕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但这套说辞实在是经不起推敲。

    “燕世子说是尿急,可那宅院近在眼前,为何不进去,而要在外面消失不见?

    “若非燕世子授意,臣又怎敢违背燕世子的意思做出这种事?”

    赵文衍更是嘴角划出一抹冷笑,心道这狗咬狗的戏码可真是精彩。

    叶绾被噎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文远好像说得有点道理啊?

    如果有无线通信让她能场外求助就好了。

    叶绾的沉默稍稍有点久了,元顺帝心中微沉,低声道:

    “燕瀛,朕在等你的解释。”

    叶绾轻咳一声,尴尬地笑了笑道:

    “解释不了。”

    元顺帝眉心几乎拧成了麻花,他怎么都没想到叶绾会这么说,他沉声问道:

    “那你是承认指使文远对赵文衍行欺辱之事了?”

    文远眼神轻蔑,没想到“燕瀛”如今竟如此好对付,真是白费了他这么多年小心翼翼,费力筹谋。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但怎么解释我还没想好,咳,臣还没想好。”

    这大胆的回答让元顺帝额头青筋都鼓出了些许,什么解释都没有,就算他有心偏袒也无能为力。

    “既然如此……”

    还没等元顺帝说出对这次事件的惩罚决定,叶绾就打断道:

    “就算臣没办法证明自己没有教唆文远,他也没有证据证明臣教唆他了吧?就凭他一张嘴说吗?事实就是臣什么都没干。”

    叶绾这就是纯属胡搅蛮缠了,属于网络喷子都喷的很心累的那种。

    饶是已经见识过叶绾有多不要脸的文远脸皮都抖了下,他呵呵道:

    “燕世子,不是您发话,我哪里敢啊?”

    叶绾眉毛一挑,笑道:

    “人是你打的。”

    “都知道您与赵文衍结怨已深,您这样只会让圣上更加寒心。”

    “人是你打的。”

    “你……你怎么这么无赖?”

    “人是你打的。”

    “……”

    文远被梗得脸红脖子粗,非常想打人,他不想再与叶绾拌嘴,膝行几步正对元顺帝,叩首道:

    “陛下,燕世子是否有欺辱过赵文衍,叫他身边的丫鬟过来一问便知。”

    元顺帝也被叶绾这一套胡搅蛮缠搞得脑袋胀痛,闻言也未去纠正此前争论的“燕瀛”是否教唆,直接发话道:

    “去传!”

    低着头装害怕的赵文衍也是无语至极,“燕瀛”竟是这种无赖?

    等待的期间大殿安静至极,各人心思百转,只有叶绾十分无聊,甚至吩咐高远忠给她拿盘果点。

    元顺帝略微缓过神后,也意识到了自己被叶绾那稀烂的逻辑牵着走了,颇有些不悦道:

    “你倒是坦然。”

    叶绾没听出这是反话,理所当然道:

    “臣又没做错什么,当然坦然了。”

    这态度反而让元顺帝有些疑惑了,按理说已经去找证人了,若真做了欺辱之事,不该如此安然处之。

    古代交通不发达,请个人非常慢,叶绾等得要打瞌睡了,终于听到了通报声。

    她抬眼一看,那丫鬟额头被包扎起来,赫然便是她不久前才安慰过的侍女。

    那丫鬟被打发到偏远宅院伺候痴傻之人,哪里见过这阵仗?

    更别说直接面见九五至尊了,她一踏进这里就软了腿,几乎是半趴在地上,完全不敢抬头。

    “陛下,这是赵公子的贴身丫鬟绿竹,一直伺候赵公子的起居,最为清楚赵公子的事情。”

    绿竹作为赵文衍的贴身丫鬟,是高远忠亲自安排的家底清白的人,虽不知内情,但忠诚勤勉,不会因为主子神智有损就敷衍对待。

    元顺帝听明白了高远忠的言外之意,问道:

    “绿竹,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绿竹战战兢兢地跪着,这一日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她根本不明白现在是发生了什么。

    “你不用怕,实话实说,朕自会为你做主。”

    绿竹磕了两个响头,鲜血从包扎的布料中溢出也因为过度紧张而浑然不觉。

    “是……是文少爷……”

    文远欺辱赵文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元顺帝只是“嗯”了一声,继续问道:

    “你可曾见过晋王世子燕瀛?”

    绿竹身体僵硬了一下,看大夫后剩下的银子如今还在她身上,仍未搞清事情缘由的绿竹只得结巴道:

    “奴……奴婢……见过……”

    她后怕般地闭上眼,她就知道不该收那银子的!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

    “欺辱赵文衍的事情,燕瀛可有参与?”

    绿竹闻言沉默了片刻,元顺帝还以为绿竹也是畏惧燕瀛的名声,又道:

    “你不用害怕,只管说实话便是,有朕做主,他不敢找你麻烦。”

    叶绾也放下茶杯,笑了笑道:

    “是啊,绿竹姑娘,我可不敢和陛下作对。”

    绿竹听到这个声音后,猛然抬头看去,她来时过于害怕并未看清殿中都有谁,没想到那个一直让她困惑不已的人也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叶绾后心情竟然平静了些许,缓缓道:

    “不曾。”

    文远闻言眉头一皱,厉声道:

    “大胆贱婢,竟敢欺瞒圣上!你可知是何罪过?”

    文远的声音让绿竹瞬间冷汗津津,拼命叩头求饶道: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

    文远冷哼一声,语带威胁道:

    “那你就老实交代,燕世子真的自始至终从未欺辱过赵公子吗?”

    绿竹埋头不语,饶是她再愚钝,也听出了这是在追究燕瀛的过错才让她过来作证。

    她犹豫了片刻,不停扣着自己的指甲,终是提了一口气高声道:

    “奴婢不敢欺瞒陛下,燕世子虽曾与文少爷来过宅院,但却从未做过欺辱之事,甚至……甚至还经常劝说文少爷。但宅院外……奴婢就不清楚了……”

    在场的不仅文远和赵文衍闻之色变,就连高远忠都难掩震惊之色。

    哪怕他们机关算尽,又怎么会想到叶绾竟有未卜先知之能提前贿赂了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