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黎啊,你也是老咯,都打不过这混小子了。”

    雄浑有力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叶绾收回长枪,扭头看去,发现丁荣坤和郭秋玲并肩朝他们这里走了过来。

    被叶绾这么轻易干掉,丁黎也是没脸,这若是换在战场上,他早就丢了性命。

    但丁黎还是嘴硬道:

    “老头子净说风凉话,你也来试试瀛小子如今的身手。”

    丁荣坤轻咳一声,捻了捻胡子道:

    “我这个岁数该安享晚年了,你这个不孝子跟侄子打输了还要找老子出头,真是给丁家丢脸。”

    郭秋玲早就习惯了这父子俩日常的斗嘴,丁黎不在的时候,府上还蛮寂寞的。

    她赞赏地看向叶绾,笑道:

    “瀛儿的身手确实长进不少,你舅舅打不过你了。”

    丁黎脸颊发烫,不甘心道:

    “只会一对一对战有什么用,战场上的敌人可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他还嫩着呢!”

    叶绾不仅没有反驳,反而一直记挂着之前燕瀛说的话,道:

    “舅舅说的对,我不会马上作战,没有练过。”

    丁黎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感觉找回了不少面子,道:

    “娘,听见没,瀛小子要学的还多着呢!”

    郭秋玲白了丁黎一眼,没好气道:

    “瀛儿谦虚,你可真好意思。他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做到人马合一了,你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诶?

    叶绾有些疑惑,她一直以为燕瀛的马术不是很好,毕竟刚穿过来的时候,看程堂他们的反应,燕瀛不是应该很菜吗?

    其实是郭秋玲看了叶绾的枪法后高估了如今燕瀛的水准,她以为燕瀛暗地里一直没有放弃训练,但实际上,燕瀛此前是真真正正的放弃了所有努力。

    即便偶尔会和程堂他们去打猎,燕瀛也从未再认真过,当年的感觉虽然还潜藏在他的身体深处,却早被他刻意遗忘了。

    只不过遇到叶绾以后,燕瀛才又找回了当年想要变强的念头。

    叶绾的疑惑转瞬即逝,完全没有被郭秋玲的夸赞冲昏头脑,而是实事求是道:

    “外婆,我确实不会,就算以前会过,现在也不会了,所以还是需要舅舅带我训练。

    “还有,战场上该如何指挥,我也想学。”

    叶绾这般毫不掩饰的话语让在场的另外三人都惊讶不已,他们什么时候见过主动低头求教的“燕瀛”?

    叶绾的脸色平常,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短处在哪里,前世她只想追求和更强的敌人战斗,动脑子的事情完全不想做,但现在,只会战斗就想在战场上一直战斗下去似乎不可行了。

    晋王世子的身份注定她要学会该如何排兵布阵,她可不想上过一次战场以后就永远失去这个机会了。

    “好啊,瀛儿长大了。”

    郭秋玲欣慰地笑了,她不知道是什么影响了“燕瀛”,但这种变化总归是让人喜悦的。

    丁黎也没想到自己在心理上又输了自己的侄子一次,一向自傲的“燕瀛”都学会低头了,他竟然还对败给自己的侄子耿耿于怀,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丁黎正了神色,严肃道:

    “燕瀛,我会将我这些年在战场上领悟到的一切都教给你,但在你去江南之前,能学会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

    御书房。

    “陛下,事实确实如此,臣也是万万不敢相信。”

    头发和胡子都有些花白的男人身穿官服,微微低头站立在殿上,正是丞相谢文勋。

    元顺帝按着额头,感觉头又开始疼了,这“燕瀛”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

    “他有没有可能是与宋……宋……”

    “宋誓。”

    谢文勋提醒道。

    “对,宋誓,他会不会私下与她认识,不一定是因为百花阁的事情。”

    元顺帝下意识尽量往好处想,他最近好不容易歇息一下,朱禄恪的事情让他心里打击非常大,而且燕韶军和丁琬要回来了,虽然这次回京是要下他们的兵权,但总归多年老友相见,还是要庆祝一下。

    也因此元顺帝这些日子的心思都没在朝政上,结果谢文勋又来跟他说这么麻烦的事情。

    谢文勋也是多年的老臣了,察觉到了元顺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但如今江家已倒,中宫势力大增,现下是元顺帝不愿去提及,太师之位空悬,等这段时候过了,皇后安排一个自己人做太师,那三公之位就完全被皇后把控了。

    谢文勋能在此前一直和皇后、江家维持三足鼎立的状态,自然也不想屈居人下,若是后宫和前朝都由皇后把控了,这天下还是姓朱吗?

    “陛下,臣也希望如此,但据臣所知,燕世子与这宋誓此前并不相识,臣只能猜测百花阁一事与燕世子有关,燕世子才会安置百花阁一众……

    “陛下,民间可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说以百花阁为首的青楼触了天怒,就连钦天监也已经给出了预示,燕世子明知此事却仍然包庇百花阁众人,臣……实在不知燕世子意欲何为啊!”

    元顺帝眉头紧蹙,感觉像是有根银针一般在他脑中不断肆虐。

    高远忠见状忙道:

    “陛下,要不要传太医?

    “丞相大人,陛下身子不适,您看要不……”

    元顺帝深呼了一口气,抬手制止了高远忠的话语。

    高远忠闭了嘴,微鞠一躬重新站到了元顺帝的身后。

    钦天监……

    元顺帝看着桌案,心思微沉。

    无论是此前被江元蓁操控的钦天监,还是现下已换了监正的钦天监,所做出的预示似乎都暗示“燕瀛”与国运纠缠到了一起。

    “燕瀛最近做了什么?”

    高远忠斟酌道:

    “丁将军回京了,燕世子这几日往丁府跑的勤快些。”

    谢文勋哼了一声,道:

    “高公公似乎有些避重就轻了,燕世子去丁府可不是话家常,而是寻了丁黎在京营操练,我大庆近来并无战事,燕世子如此急迫,不知道是急着和谁打仗!”

    元顺帝闭了闭眼,燕瀛原先一直以纨绔形象示人,却在几月前突然一改常态,数次卷入纠纷,又两次牵扯到国运的预示,着实让人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