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涉及到了当朝侯爷,也多亏了叶经廷手中并无实权,叶安的诉状很快就交到了元顺帝手中。

    庆朝以孝治天下,而元顺帝又是个重情之人,这桩案子让他十分重视。

    “叶安……朕记得那个叶绾也是宁远侯府的。”

    不说无尘仙人是不是江湖骗子,但他做出来的所谓仙丹不知怎么的,还真让元顺帝精神了不少,头疾发作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疼了。

    这就导致元顺帝越来越依赖无尘仙人。

    但这仙丹却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副作用,元顺帝那方面的**明显多了不少,甚至有了再纳新人的想法,无尘仙人解释说这就是身体逐渐恢复年轻的征兆。

    不管怎么样,元顺帝如今处理政务还是十分有精力的。

    候在一旁的高远忠答道:

    “陛下,确实如此,叶小姐是这位叶公子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同时他心中也十分不解,为什么叶安会选择这种自伤八百的方式来报复叶家。

    元顺帝又看了一眼诉状,评价道:

    “这诉状写的倒是不错,嗯,是个有才华的,就是德行差了些,与他妹妹一样。”

    高远忠只得赔着笑,自打无尘仙人入宫侍奉之后,高恒义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见缝插针给高远忠在元顺帝面前上眼药,高远忠平日行事不得不越来越谨慎,以防被别人挑到错处。

    好在高远忠是从元顺帝潜邸时跟出来的,又尽心侍奉了元顺帝那么多年,若无大的过错,元顺帝也不会太过苛责于他。

    “叶经廷才干不足,懦弱有余,丝毫没有继承他父亲半点荣光,但朕记得他对两任妻子都十分爱护,他的原配妻子不过是商人之女,但他仍然用情至深,娶为正妻,琴瑟和鸣,怎会做出此等事情?”

    高远忠思索片刻,答道:

    “陛下,老奴也只是听听传闻罢了,哪里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但老奴记得叶公子连中两元,今年便要参加春闱,他在这种时候舍弃仕途状告亲生父亲,或许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元顺帝“嗯”了一声,不得不说以叶安需要付出的代价,就算再不相信的人都要犹豫一下。

    “若叶经廷真能做出此等狠毒之事,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元顺帝自认是个用情至深之人,所以对披着重情重义的外皮却能做出杀妻之事的人十分看不过去。

    “还有这个兰海琳……兰?”

    元顺帝皱了眉头。

    高远忠及时回答道:

    “陛下,叶夫人是皇后娘娘的庶妹。”

    元顺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兰家竟会养出如此恶毒的女子?这事皇后是否知情?”

    高远忠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这……皇后娘娘处事公正,品行高洁,想来应当并不知情吧。”

    同一个家门出来的子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有人声名败坏,势必会影响其他人的评价。

    皇后向来注重名声,兰景杰与方雨昕的事情她一听说,就立马督促兰家落实与方家的婚事,且排场只能大,不能小,唯恐给旁人落下话柄。

    只可惜方雨昕嫁进兰家后的事情皇后并未关注过,哪怕偶尔听闻兰景杰与方雨昕关系不太和睦,也只以为是正常摩擦,杜元皎又向来对方雨昕看不顺眼,自然不会在皇后面前多说什么。

    兰海琳的罪名若当真坐实,皇后这个国母恐怕会染上不小的污点。

    自然,叶安和“叶绾”也不能幸免,一旦案子查明属实,他们便都是有罪之人的后代,叶经廷的侯位无法保留,他们自此也成了白身。

    所以叶安这一步对自己实在是狠,但凡想通关节的人,都会下意识认为叶安所状告的皆为事实,不然为何要如此自掘坟墓?

    兰家与晋王府关系匪浅,高远忠有意为皇后开脱,但元顺帝近日似乎对皇后颇有不满,竟说道:

    “你就能如此肯定皇后不知情?叶经廷和兰海琳都能数年来瞒天过海,皇后又是否真的表里如一?哼,太子妃流产一事又怎知不是皇后造孽?”

    高远忠吓得闭上了嘴,丝毫不敢应声。

    太子妃与太子成亲两年了,终于有了身孕,元顺帝自然是开心的无以复加,不仅往东宫里送了不少赏赐,还对太子妃的母家丁家大加封赏。

    结果还没高兴多久,太子妃竟然流产了,说是吃了桌上的水果导致的流产,但太医查验过后都说水果并无异常。

    元顺帝心中忧思不已,只得求问无尘仙人是何缘故,无尘仙人只道是上天警示,并未多言。

    元顺帝左猜右猜,便猜到了皇后身上。

    帝后之间有了嫌隙,贵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谢家也不会甘心一直被兰家压上一头。

    元顺帝也没指望高远忠回话,直接吩咐道:

    “便传叶经廷、兰海琳、叶安进宫,朕亲自审理此案。

    “另外,也将此事告知皇后知晓。”

    高远忠低下头,领旨去办了。

    皇后知道这件事后便立刻前往了御书房,她不是不知道元顺帝这段时日对自己的猜疑,但她不得不这么做,她是兰家嫡长女,便要承担护佑兰家众人的责任,而不能凭着个人好恶随意行事。

    皇后走进御书房后,恭谨跪下,向元顺帝俯身叩拜。

    元顺帝只在上首坐着,平淡问道:

    “皇后何故行此大礼?”

    皇后并未抬头,俯身答道:

    “臣妾庶妹有罪,臣妾身为她的嫡姐,自当向陛下请罪。”

    元顺帝冷眼看着,道:

    “哦?朕还未审理此案,你便已经知晓兰海琳确实有罪了?”

    皇后仍然保持着端庄镇定,不急不缓地说道:

    “臣妾不知叶公子所状告的谋杀罪名是否属实,但她治家不严,引起非议,以致叨扰圣上,便是罪过。”

    元顺帝冷笑了一声,道:

    “治家不严,不错,由着嫡长子告亲长御状,这在本朝,还是头一回。照皇后所言,便是那叶安放着大好前程不要,无事生非,诬告你的庶妹了?”

    皇后没有被元顺帝的态度所影响,继续道:

    “事实如何臣妾并不知晓,圣上明察秋毫,自能给所有人一个公道。

    “只是臣妾的庶妹向来胆小,与叶侯爷的婚事倒也算的上是门当户对,但其当年仍有其他未曾嫁娶的公侯子弟可以选择,为何要冒这个风险?

    “叶侯爷原配妻子已经过世多年,若真有谋杀之事,叶公子早已过了不知事的年纪,为何此前没有丝毫作为?

    “他今日悖逆孝道,自毁前途,轻易左右了旁人心中的公道,他所求的是否真的是其娘亲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