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顿住脚步,低着头声音丧气的道:“世子爷还有何吩咐?”

    陆照寒声音阴冷又低沉,“急什么,东西带走。”

    苏棠微微一怔,随即又高兴起来。

    难道是世子爷良心发现,要把交子还给她?

    她带着惊喜一转头,就看到陆照寒书桌上放着的那块熟悉的玉佩。

    苏棠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不是银子,是世子爷之前给她的那块玉佩……

    苏棠五味杂陈的将玉佩重新拿到手中。

    玉佩质地柔滑,握在手中冰冰凉凉。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块玉佩转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苏棠拿着玉佩转身离开,陆照寒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眼苏棠的背影,眼眸深邃。

    从陆照寒的小书房出来时,遇到了书剑带着几人出去。

    书剑神色冷峻,跟在他身后的其中两人抬着一个黑色布袋。

    看布袋形状,里面好似装了人形的东西。

    这时,几人路过苏棠时,黑色布袋散开了一角,赫然是一缕乌黑的发丝和一截熟悉的衣裳布料。

    苏棠瞬间脸色变得惨白。

    她瞥到一眼的布料分明是今日孟珊儿身上穿的!

    那黑布袋里装的是谁就不用猜了。

    书剑碰到苏棠,只是淡淡朝着她点头后道:“苏姑娘,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莫要在院子里耽搁了。”

    苏棠僵硬地点点头,随后离开的脚步情不自禁加快。

    等回到住处,苏棠双脚一软直接靠坐在门边。

    晚上睡觉,苏棠难得没睡好,做了一夜的噩梦。

    早上醒来,出了一后背的冷汗,浑身更是酸软难受。

    香豆进来伺候的时候,脸色也变得害怕又凝重。

    她低声对苏棠道:“姑娘,昨日来的孟姑娘没了。”

    苏棠昨晚就怀疑,可心里还算有一丝希望。

    有可能孟珊儿被书剑等人带走的时候,只是昏迷了呢。

    可刚刚香豆的话彻底断了她的希望。

    孟珊儿是真的死了。

    昨日还在她面前活蹦乱跳的姑娘,突然一命呜呼。

    以前就听香豆说过,送到世子爷身边的女人她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当时她还不觉得有什么。

    许是没经历过。

    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她眼前没了生息,前所未有的恐惧立刻侵袭向她。

    一想到她可能也会像孟珊儿一样突然没了小命,她就又害怕又恐慌。

    从没有一刻觉得危险离她那么近。

    自己的小命根本没有握在自己手中,而是掌握在别人手里。

    先前她对世子爷陆照寒还有一丝好感,更是觊觎陆照寒的男色。

    现在对世子爷更多的已经变成了恐惧。

    一种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恐惧和害怕。

    若是能有机会完成试婚任务,她会第一时间要回卖身契离开侯府。

    若是没有这个机会,一个月的时间又到,她就算是想办法也要逃出侯府。

    苏棠怔怔靠在床头,脸色苍白无血。

    香豆低声劝慰,“姑娘往好处想,孟姑娘不在了,世子爷身边又只剩下姑娘一人,夫人也只能依仗姑娘一个,姑娘只要能完成夫人给的任务,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苏棠扯了扯嘴角,实在是听不下去香豆说的这些话。

    香豆在心里叹息一声,退了出去,让苏棠一个人在屋里静一静。

    中午,一向不愿意亏待嘴的苏棠只喝了半碗白粥就没了胃口。

    小书房,书剑道:“属下已按照世子爷的吩咐,叫苏姑娘看到了那等场景。”

    陆照寒颔首,“今日如何?”

    “苏姑娘今日一天都未出门,吃的也少,好似被吓到了。”

    陆照寒冷哼一声。

    平日里胆子不是大的很,怎么突然就被吓到了,怕不是装出来的吧。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片刻后,陆照寒还是吩咐,“晚上让厨房多送两个肉菜过去,一道糖醋排骨,一道山参炖鸡汤。”

    听到世子爷这么说,书剑一怔,立马应下。

    “昨晚可盘问出了什么?”

    书剑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世子爷您预料的没错,孟珊儿是奸细,只是生了私心,这才背主,最后见的人是外院的小顾管家。”

    陆照寒凤眸变冷。

    小顾管家是大顾管家的幺子。

    父子俩是陆家的家生子,如今一并在外院被陆照寒的父亲安远侯重用。

    这些都是侯府许多人都知道的事。

    只是甚少有人知道,大顾管家以前不是安远侯的手下,而是安远侯庶弟的贴身常随。

    十多年前,安远侯庶弟陆厚武过世,两年后,大顾管家被调到了安远侯身边听用,自此在侯府大顾管家步步高升,成了侯府如今的大管家,在安远侯夫妻面前很有一番脸面。

    “另外,孟珊儿的尸首属下昨晚已让人送到了小顾管家的院中,今日一早,小顾管家惊骇之余已让人处理了尸首,扫清了首尾。”

    “这件事暂时到此为止,在春闱前莫要闹出别的事。”陆照寒叮嘱,他边说边从书桌边站起身,走回卧房,脱下家常锦袍,换上玄黑的骑装。

    “是,属下明白。”说完,见世子爷动作,书剑忍不住又劝,“世子爷,春闱在即,侯爷怎会这个时候让您去军中,怕是没好事,您还是别去了。”

    “我不去才更让他们怀疑。”

    陆照寒不多做解释,只是俊逸的面容愈发的阴冷阴鸷起来。

    书剑知道劝不了,只好命令小厮取了绑着手腕和胸口的皮甲来,他亲自给世子爷穿戴。

    他就搞不懂了,一向只觉得世子爷是纨绔、早就对世子爷失望的侯爷,突然会让世子爷去军营,竟然还说要介绍他那些老下属给世子爷认识,一副培养接班人的样子。

    可要是侯爷真有这个心,世子爷这般大会连侯爷的心腹副将都没见过?

    难道有人知道了世子爷要参加这次春闱,所以暗中捣鬼?

    还是世子爷习武已经被侯爷知道了?

    这次专门来试探世子爷的底细?

    如果真是这样就遭了,他们世子爷现在根本就不能动武!

    在出发前,书剑还是忍不住建议,“世子爷,还是派人去与侯夫人说一声吧,若您真有意外,也只有侯夫人能去劝阻侯爷一二。”

    披风下,陆照寒的拳头紧攥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才同意书剑的提议。

    他目光晦涩的朝着侯夫人住的院落方向看了一眼,随后低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终究侯夫人没去劝阻安远侯。

    一天半后,陆照寒是被人抬着从军营回了侯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