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有四人,三男一女。

    其中两名健壮的中年男子,剩下的一男一女约莫十五六岁,是一对兄妹。

    他们都是牧九明铺子里的人手,个个忠心。

    四人跟着牧九明来容州的路上,牧九明就与他们交代了,见到苏棠与见到他一样,苏棠也是他们的东家。

    四人连忙给苏棠行礼,“小的们给姑娘问安。”

    苏棠连忙让他们起来。

    健壮的中年男子一个叫丁甲,一个叫崔才。

    那对兄妹则叫牧叶牧花。

    牧花连忙接过苏棠的行李,请苏棠去准备好的房间。

    农家小院不大,却胜在干净。

    苏棠安顿好了,牧花又端了吃食进来。

    苏棠随意用了一碗粥,就躺下了。

    乔婆子和牧花则在她床边打了地铺。

    没一会儿,苏棠就听到了乔婆子轻微的鼾声。

    苏棠闭着眼眸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中控制不住的出现陆照寒的身影。

    这个时候,他怕是拥着安南县主陷入了酣睡中吧。

    苏棠强迫自己不去想陆照寒。

    既然睡不着,就想一想李锦廷为什么会这么帮她!

    时间一分一秒缓慢流过,躺在静谧农家小院的苏棠不知道这个时候容州城早就炸开了锅!

    将军府里仍是挂着红绸,喜气一片,可进进出出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宾客换成了严谨肃穆的兵士。

    将军府里遍地躺着尸首,鲜血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好似在讽刺现在喜庆的氛围。

    陆照寒仍是一身早上苏棠亲自给他换上的喜服,只是崭新的喜服破了好几个口子,左脸不知什么时候被溅上了殷红的鲜血。

    他深眸阴沉凌厉,一只手拿着滴血的长剑,仿若从地狱里走出来修罗。

    他对面是穿着大庆服饰的夏国王将军。

    便是他到容州后与他两军对峙的夏国主帅。

    此时,王将军已经捂住腹部重伤,他拄着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脸色发白的怒瞪着陆照寒。

    恨恨问道:“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陆照寒随意用喜服的袖子抹了一把长剑,“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早与荣郡王有勾结吗!”

    王将军震惊地看向陆照寒,嘴硬道:“本将军与你们大庆的荣郡王是死仇!”

    “是死仇,荣郡王会把安南县主送给夏国当质子?安南县主会成为你的养女?”

    王将军听到陆照寒这么说,才真正心如死灰。

    原来自始至终,他以为的隐秘早就被大庆掌权者看的清清楚楚。

    那他与荣郡王的谋划就是个笑话!

    王将军抿唇低头默认。

    这时,突然有两人从屏风后被押了出来。

    两人被束住双手,堵住了嘴,不是荣郡王夫妻还能是谁。

    他们夫妻俩是被书棋从郡王府抓过来的。

    在将军府大宴宾客的时候,荣郡王下令西城门放夏国军队进来,被书棋带人拦住严守了城门,退敌后,书棋直接带兵围攻荣郡王府。

    不但抓住了荣郡王夫妻,还在郡王府中发现了夏国细作以及王将军的长子王戎。

    有了这些,荣郡王勾结夏国叛国谋反的罪名彻底坐实!

    郊外的大庆军在三日前就都被陆照寒悄悄调入了容州城中,在各处隐藏了起来,所以能第一时间阻拦夏国军队,同时揪出荣郡王。

    此时,荣郡王妃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荣郡王。

    随后她像是发了疯的母狮子丝毫不顾形象的用脚去蹬荣郡王。

    嘴巴被堵住,郡王妃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押着他们夫妻的护卫连忙制止住郡王妃。

    陆照寒冷冷扫了郡王妃一眼,对亲信道:“把堵住王妃的布拿掉。”

    亲信护卫立马揭开郡王妃嘴上的布巾。

    郡王妃一能说话,就朝着荣郡王歇斯底里的吼道:“李谦,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她是你女儿!这么多年,是我看错你了!今天你会有这样的结果都是你应得的!”

    荣郡王脸上并无悔恨之色。

    在他眼里,女儿一生下来就注定是权斗的牺牲品。

    她从小不在他身边长大,就算再回到他身边,在他心里,不是他亲自教养出来的女儿与别人的女儿有什么不同!

    既这样,还不如把这个女儿送出去交换点什么。

    若是他能成功,只他女儿的这个身份,就能让她高贵一辈子,也算是他对她付出的补偿了!

    这是互利了,他从不愧疚!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郡王妃只看荣郡王的脸就了解了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于是她心里越发痛恨荣郡王,上去就是拳打脚踢,荣郡王被护卫亲兵们看着躲无可躲,被郡王妃打的鼻青脸肿。

    一时间,容州人人称羡的夫妻瞬间就成了怨侣。

    王将军见此刻众人被荣郡王夫妻吸引了视线,想要立刻自尽。

    他刚抬起手中长剑,就被陆照寒一脚踢了下去。

    陆照寒冷眼道:“王将军,现在还不是您了结的时候!”

    随后他吩咐书棋,“把他们全部押进将军府的密牢中看守起来。”

    将军府后院的主院内安静一片。

    好似整个将军府的前院和后院被隔了开来。

    此时一身大红新娘嫁衣的安南县主盖着龙凤盖头坐在喜床边,屋内丫鬟婆子都安静无比。

    不知为什么,自从被送到这新房里来,安南县主心里就突然忐忑不已。

    等了这么许久,安南县主心情更加焦虑起来,她一把自己掀开盖头,道:“来人!”

    很快,两名丫鬟从外间进来。

    安南县主看向两人,“我们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没?”

    两名丫鬟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回县主,暂时还没回来。”

    “你们派一人出去看看,事成了没有。”

    “是。”

    两名丫鬟出去后,安南县主忍不住在房间内焦躁地来回走起来。

    片刻后,两名丫鬟就回来了。

    只是两人出去了一趟,脸上不但没有轻松神色,反而变得满脸担忧起来。

    安南县主眉心一拢,急问:“如何了?”

    其中一名丫鬟带着些哭腔道:“回县主,奴婢没打听到,而且主院门口和院里突然多了许多护卫,根本就不让奴婢们出外间……”

    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安南县主的心直直往下沉。

    她顾不得她身上还穿着新娘的喜服,拨开丫鬟,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刚要踏出外间,就被两名冷面护卫用刀鞘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