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就想动动大晋的这位国公爷了,看这激流暗涌的水底,到底藏着什么大鱼。

    “沈将军,告辞。”

    沈时初觉得她大概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边境守将多有傲骨血性,她更如是。

    可朝堂不同战场,这里的人擅长玩弄人心,诡谲多变,刀剑杀人于无形,官员私下勾连结党,伐除异己之事时有。就萧国公而言,他门下派系何其深固,动他一人,便可能牵连出半个朝堂甚至半个大晋的官员。

    你可以上阵杀敌,但不可损了他们的利益,否则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人人都想除之而后快。

    这些顾澜庭都知道,可她生性就这样,就想拿剑挑一挑。

    沈时初默然地看着她离开,她的背挺得笔直,死犟死犟的。

    拦不住了。

    傍晚用完了晚饭,顾澜庭支开了荷冉,她拿了本兵册坐到窗边查看,直到月亮爬到半空,房里点的烛火亮了又暗,整个木樨院静悄悄地。

    沈时初藏匿在墙外的大树中,呵欠都打了好几个,院里窗边的身影还在拿着册子在看,仿佛不知疲倦。

    他的心安定了一些,起码,她没有头脑一热就冲动行事。

    就这么躲到清晨,眼都不敢合一下,见顾澜庭推门出来,一夜无事,他才放心地离开。

    墙头的树枝发出一声脆响,在宁静中格外清晰,顾澜庭疑惑地转过头去看,只有几片黄透了的叶子掉了下来。

    又是一个吵吵闹闹的早朝,她气定神闲地站着,偶尔竖起耳朵听听文官们言语之间互相阴阳。

    沈时初也许也是听得无聊了,频频地打着呵欠,终于挨到结束了,他一边掏着耳朵,状似无意地用眼角的余光扫过顾澜庭。

    “你们听说了吗,萧国公府上昨晚遭贼了。”

    “什么?何人这么大胆敢去国公府行窃?”

    沈时初一怔,眼睛里的慵懒一扫而光。

    “可有丢失什么珍宝?”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国公爷刚才的脸色阴沉得很,最近咱们做事得仔细些,别触了霉头。”

    那几个在内阁行走的官员嘀嘀咕咕地说着走远了,沈时初忽地回头,就见顾澜庭负手站在他后边,她微微扬起下颌,神情闲淡。

    “呵,挺有本事的。”沈时初敛眸,他这是白白守了一晚上。

    “沈将军说什么,我听不懂。”顾澜庭挺冷淡地回应他:“对了,刚才我听李典史他们说萧国公府出什么事了,沈将军不用去关心关心吗?”

    “是该去看看的,多谢顾侯爷提醒。”

    她全程冷漠得让他无名怒火顿起,偏偏又拿她无可奈何,连说一句重话都舍不下心。

    沈时初一股怨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真是快被活活憋死了。

    “走开,别挡着道。”

    这廊道宽得都可以过几辆马车了,她走哪里不行?沈时初蹙着眉头看她,怨气直冲天灵盖。

    “顾侯爷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是吗?”

    “是又怎么样?”她慢步越过他后停了下来,不远处萧奇峰正和兵部尚书站于一处:“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