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舒玉却不买账,言语更加犀利,

    “听听,我亲婶子就是这么念着我的,她从别人身上得到多少付出多少,从来都是算计得一清二楚,感情算个什么东西!

    要是补偿有用,你们当时怎么不把钱全给我,等我考上大学有出息,再回来补偿你们?

    说到底,你和你妈没两样,全是损人利己的东西。”

    潘舒华有些无奈,态度却更加真挚,“舒玉姐,家里的长辈都没了,我那几个堂哥,不提也罢……连工作都没混上,有的偷渡出去给人打黑工,有的在家啃老本……

    我在本家的亲人论起来就剩你一个了,打断骨头连着筋,往后咱们常来常往,你有再大的气,等我妈亲自上门来向你赔罪行不行?”

    “别,我可担不起,要是让我爸在底下看见,他非要托梦过来骂我不尊敬长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去骂过你妈。”

    “我妈心思重,长期睡不着觉,这些年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潘舒玉勾起嘴角,“这话倒是让我听着心里舒坦。”

    潘舒华坐在她旁边,和她聊起从前在家里的旧事。

    其实他童年有一半在学校度过,还有部分时间住在外公家,对老家的印象并不深。

    但还是那句话,他们潘家四分五裂,剩下的族人不多,他尽量捡印象深的事情说。

    潘舒玉没有继续和他置气,时不时做出回应。

    在双方都有意的情况下,许久未见面的两人关系很快就拉近了。

    聊了一会儿,潘舒华一拍脑门,“哦,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媳妇,蒋莹。”

    蒋莹微笑着颔首,“舒玉姐好。”

    潘舒玉很少应对这种情况,略微慌乱地说,“你好,这……我都没准备见面礼,要不你洗个果子吃吧,冬宝找人买的,可甜可好吃了。”

    “不用,姐,自家人不用拘束这些虚礼。

    我还没跟你说吧,这孩子是我生的,不知道什么被人给换了,多亏了你妹妹我能才找回来。

    可见是上天有意安排,让我们一家人团聚呢。”

    “原来是你的啊!”

    看着已经陷入安睡的小婴儿,潘舒玉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到肚子里。

    “我说呢,这孩子养的可好,到底是哪个坏得流脓的这么狠心,就把她丢在门外头。

    我跟你说,我见到的第一眼起就觉得和她有缘,不忍心让她被人抱走,原来我们还真是亲戚,论辈分,她往后要喊我一声姑姑,起名字了吗?”

    “起了,大名叫潘沁,小名叫妞妞。”

    “妞妞,这名儿好记,你刚生不能久站,坐月子更不能见风,快回去躺着,不然当心往后落下一身的病。”

    蒋莹摆手,“不用,我在这吹不着风,昨天躺了一天我浑身都发酸,那病房太安静,我一个人待着挺没意思,还不如和你们在一起说说话。”

    潘舒华见状,起身和隔壁床的老太太商量了一下,给她一块钱让她提前出院。

    老太太本来就没什么大病,只是因为儿子在医院上班,趁着有空闲的病床便躺上去打吊瓶,比坐着打舒坦。

    其实她的吊瓶已经打完,还想多赖一会等规定时间到了再走,如今有人花钱买她的床位,她自然一口答应。

    还生怕冤大头反悔,老太太拿了钱提着网兜就跑了,两条不长的腿迈得飞快,很快就不见踪影。潘舒华然后把病床收拾一下,让蒋莹躺了上去,把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放在她边上,让她稍微低头就能看见。

    对于两个孩子,蒋莹的双标几乎是写在脸上,背对着原先的闺女,面对着妞妞,用扇子轻轻为她驱赶着蚊虫。

    蒋莹躺了一会,对包裹着两人的襁褓也越发不顺眼,恨不得把那孩子的花被单扒下来给妞妞包上。

    她的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用医院的床单,不知上头躺过多少病人,藏着多少病菌。

    她可怜的妞妞又是饿肚子又是受冻,还处于危险的环境里,能扛到现在都多亏了她在娘胎里养得好。

    蒋莹乱想着,抓住潘舒华的袖子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得知女儿有染病的可能,这位新手父亲也抓瞎了,和她一起着急起来。

    “那怎么办,要不要医生给她检查一下?算了,估计检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你把床单脱下来,我去

    “不用,你去楼上打开我的袋子,把我的褂子和丝巾拿出来,我带过来换洗的,还没用,给她凑合一下吧。”

    “也行。”

    潘舒华快速跑上楼,路过休息室时,又去咨询了那个小护士关于孩子的身体问题,得知她的表现都是健康的才真正放下心来。

    蒋莹目光中的慈爱都要溢出来,凝视着着孩子的脸,如同面对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而在她身后的婴儿大概是饿了,突然哇哇大哭,她下意识皱眉,又叹了口气。

    找了个背对人的角落去给她喂了点,她似乎是没吃饱,连绵不休的哭声没停,还把睡得正香的妞妞给吵醒了。

    蒋莹气得想把她扔在床上,又不忍心真的拿懵懂无知的孩子撒气,只能让何秋生去找护士帮忙泡点奶粉过来。

    王桃枝帮着搭把手。

    她是专业的,晃悠了几下就让孩子止住了哭闹。

    蒋莹松了口气,半靠在床上和他们聊得最多的便是和潘舒华相识的经过。

    作为成分有瑕疵的人,他能当上某步兵团的团长,除了本人的确在带兵打仗上有天赋外,她家里也帮着出了不少力。

    得知她姓蒋,又听说她家在市里和部队有不小的能量,何瑞雪试探着问,“你认识蒋孟衡吗?”

    “可太认识了,他是我侄子,我们孟家三代单传,他可是我爸的心头肉。

    从前老爷子就总唠叨着让我也生个儿子,改回孟姓,家里的子孙才兴旺。

    我就不,儿子多了也不值钱,咱们妞妞是孟家这代唯一的闺女,往后多得是人疼呢。”

    蒋莹抓着闺女的小手不放,再次想起她被人调换的事,义愤填膺道,“天打雷劈的东西!不管这孩子是谁弄来的,想要来享我们妞妞的福也不看看配不配,万一福气太重压不住……”

    她发觉诅咒一个婴儿不好,把话头压了下去,转而问何瑞雪,“怎么,你认识我侄子?”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嫂子,你还记不记得吕兰的工作名额,就是他给我的。”

    “记得,原来是他,哎哟,说书的都讲不出这么巧的故事。

    蒋妹子,我们家冬宝跟你侄子关系可好了,从高中就约着出去玩。

    每回她偷懒不想上学都是他帮着在老师面前打掩护,在学校欺负同学也是他带着人给撑腰……”

    “嫂子!”

    咱能不能列举几件正面的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