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阳郡主恋慕谢韫之多年,但说实话,能站在谢韫之面前对话的次数却少之又少。

    难得对上一次话,却是眼下这般光景。

    她是他的弟妹,他也有自己的妻子。

    虽然这个妻子,真阳郡主并不承认,那只是用来冲喜的女人罢了!

    如何能配得上名震天下的谢韫之?

    可眼下切切实实,谢韫之为了自己的夫人,对她冷言冷语。

    真阳郡主的心都被伤透了,不甘心地说:“我是真阳,五年前那场皇家秋猎,你曾帮我制止过起性的马,你还记得吗?”

    “时间久远,没有印象了。”谢韫之道:“性命攸关之事,无论是谁的马,我都会出手相帮。”

    真阳郡主更是心痛,却原来,谢韫之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他大抵只记得他的公主表妹,毕竟对方近水楼台,可最后还不是没有得到这枚月亮。

    却叫区区一个侯府小姐捡了便宜。

    “我记得你一直不想娶妻。”真阳郡主不再说自己的事,话锋一转,嫉妒地看着许清宜:“侯府在你昏迷期间,擅自做主给你娶了妻……”

    “我很喜欢,多谢长辈们体贴操持。”还未等她说完,谢韫之就打断她,借着这个机会表达自己的心意:“清宜和我情投意合,缘分天定,我昏迷了一年之久仍能醒来,就是最佳的证明。”

    真阳郡主闻言,心痛得倒抽了一口气。

    日思夜想,也想过谢韫之会醒来,但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谢韫之醒来以后,竟然将心系在了冲喜夫人身上!

    她真阳输在了哪点?

    而侯爷听罢后怕不已,原来长子对长媳如此在意,所幸自己刚才没有接受真阳郡主的威胁,否则恐会让长子寒心。

    许清宜再次看了世子一眼,理智告诉她,这是场面话,用来应付疯狂的真阳郡主。

    可结合谢韫之的人设和个性来看,她竟然找不出这些话的半点虚假成分。

    心中不禁暗叹,世子究竟看上自己哪点?

    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夫人,这话也是特地说给你听的。”谢韫之知道,自己不得夫人欢心,可也不想就此放弃,他斗胆抓住夫人的袖子说:“我知道你先是二弟的未婚妻,其后才因种种原因嫁给我,且多半为形势所迫,不是你自愿的,这一点是侯府对不住你,逼你至此……”

    真阳郡主脸色阴沉,简直要跳起来,什么二弟的未婚妻,分明是已经拜了堂,她许清宜就是谢淮安的妻子!

    弟媳变妻子,谢韫之当真不嫌恶心!

    侯爷闻言,便想起谢淮安那个逆子在新婚夜干的好事,逼得许清宜这个新嫁娘只能选择逃到澹怀院伺候瘫了的谢韫之,老脸也有些难堪。

    而他们对不住许清宜的地方,也不止这一处。

    “那些都过去了,世子不必自责。”许清宜是个向前看的人,过去只适合用来吸取教训,她没有那么多情绪。

    现在只担心谢韫之缠上自己,便连忙将袖子扯出来。

    指间一空,谢韫之的眸色沉了沉,又道:“不管夫人现在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心悦夫人。”

    许清宜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啊这……

    原来世子对自己真的是那个意思,咳,悬着心终于死了。

    不过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不谈,看戏是真的很快乐啊,世子是懂得往真阳郡主心口处插刀的。

    她看到真阳郡主小脸苍白,痛得都快昏厥过去了。

    偏生世子还不停手,刚石破天惊地跟她告完白,又冷淡道:“刚才我在门口听说,弟妹怀了二弟的孩子?恭喜了。”

    一句恭喜,听得真阳郡主险些一口血吐出来,然而就算没吐血,也让她跌坐回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因为一旦坐实她怀了谢淮安的孩子,想攀上谢韫之就不可能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费尽心思嫁进平阳侯府,不仅没偷成谢韫之的种,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怎会如此?!

    侯爷见真阳郡主失态的样子,便知道这孩子自然不是谢韫之的,那么又是谁的?

    这事只能找谢淮安过来问问,于是侯爷皱眉吩咐道:“来人,去唤二爷过来。”

    许清宜想到谢淮安那阴险狡诈的性子,便斗胆提议道:“侯爷若是想知道真相,不如直接问二弟,有没有和真阳郡主圆房。”

    侯爷是个人精,马上就明白了长媳的意思,也就是说,栽赃谢韫之这件事,有可能是谢淮安和真阳郡主一同商议好的?

    想到这个可能,侯爷顿时脸色铁青,在心中怒骂了无数句逆子。

    “为求二弟说真话,世子,你我先到屏风后面待着。”许清宜敢说敢做,也不怕各位认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谢淮安本就不是什么君子,而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侯爷欲言又止……

    “好。”谢韫之毫不犹豫地应道,跟着妻子转到了屏风后面。

    至于真阳郡主,死死地瞪着妇唱夫随的画面,又一次被伤得血淋淋,又哪里有心思管谢淮安的死活。

    她现在巴不得拖谢淮安下水,发泄自己那求而不得的痛苦。

    她不好过,所有人也不能好过。

    很快,收到通报的谢淮安就来了,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却装不知地问道:“爹,您找我有什么事?”

    侯爷冷冷地审视着自己的次子,事到临头,竟是有些不敢问了,若是此事当真有次子的参与,他又该如何面对长子夫妻俩?

    “爹?”谢淮安被打量得惴惴不安,又喊了一声。

    “你……”侯爷沉了沉声,还是问道:“你们夫妻俩,圆房了吗?”

    谢淮安寻思着,应该是郡主栽赃大哥的话,惹爹生气了,找自己来对质。

    这时候如果他答没有,就是郡主的帮凶,若是答有,便得罪了郡主。

    一边是自家人,就算东窗事发也不会如何,顶多跪跪祠堂挨两鞭子。

    一边却是权势滔天的肃王,得罪不起,所以谢淮安答道:“没有,儿子和郡主还未圆房。”

    话音落,侯爷的后牙槽咬紧,忍住了给儿子一脚的冲动,扭头问真阳郡主道:“没有圆房,那郡主腹中的孩子又是谁的?”

    谢淮安装作吃惊地道:“郡主,郡主有孩子了?”

    他眼下还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还在演戏。

    只见真阳郡主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语气凉薄道:“本郡主腹中的孩子,自然是夫君的,不然还能是谁的?”

    谢淮安眉头一皱,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正疑惑,迎面就撞上他爹吃人的目光,紧接着对方的巴掌用力落在他脸上。

    “谢淮安!”侯爷打人的那只手颤颤发抖,指着谢淮安,怒不可遏道:“你连自己的兄长都算计,你,你这个混账!谁教你这样做人的!”

    谢淮安被扇得偏过脸去,嘴角破损流血。

    怎么会这样?

    “郡主……”他震惊地瞪着郡主想问,你为什么要害我?!

    不是说好的赖在澹怀院头上吗?

    真阳郡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心如刀割,面对谢淮安的质问目光,她凉薄地道:“这不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时运不济,你大哥醒了。”

    什么,大哥醒了?谢淮安闻言,呆愣在当场。

    不,不可能,大哥怎么可能会醒?

    这时,谢韫之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负手站在谢淮安面前。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二弟,失望道:“二弟,大哥醒了,你好像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