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心中起疑,太子很快就吩咐密探去查临哥儿的消息。

    根据查出来的消息,他越发笃定,临哥儿就是当年小温氏的孩子。

    庆幸的是,小温氏已经死了。

    但太子不敢确定,小温氏死之前,究竟有没有跟别人说些什么?

    如果说了呢?

    这个猜测,让太子坐立不安,整个人都急躁了起来。

    对方偏偏是谢韫之的养子,让他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另一边,恭王的密探,一直掌握着太子的行踪,以免自己这个刚愎自用的太子兄长,忽然给他做出令人头疼的事情来。

    他是有心辅佐太子的,可惜太子好像不是很信任他,诸多事情都瞒着他行动。

    比如,太子竟然去查谢韫之的长子,这可把恭王吓出一身冷汗,对方想干什么?

    “太子为了拉拢谢将军,莫不是想从临哥儿身上入手?”吴寂容面露思索。

    恭王也是愁眉不展,摇摇头:“瞧着不大像,我再打听打听。”

    “嗯。”吴寂容也没再说什么。

    回头在家里见到临哥儿,想起恭王查到的消息,就跟临哥儿说:“我听说太子最近在查你,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太子在查自己?临哥儿摇摇头,他和太子没有什么接触,但也不意外,道:“为什么查我,我不知道,但前些天,我跟我娘还有弟弟去了太子府参加赏花宴。”

    说到这儿,临哥儿差不多知道原因了。

    许亭筠和太子府关系不错,定然是对方将自己的身世透露给了太子府,想寻求太子府的帮助。

    但临哥儿觉得,太子实在不应该出手相帮,对方现在自顾不暇,竟然还有空腾出手来管闲事,要不是蠢,就是内里还有什么内情。

    吴寂容也是这么想的,温声叮嘱自家学生:“总之你自己小心点,注意安危。”

    “嗯,多谢老师关心。”临哥儿道,想起娘给自己派的护卫,提了一下唇角:“我娘给我安排了几名护卫,平时只在城中活动,想来不会有什么意外。”

    他忽然变得柔和的眉眼,吴寂容也看见了,心中好笑,这小子也只有在某些时候才会有人味儿。

    吴寂容一度好奇,临哥儿究竟历经了什么,才会养成这种极端的脾性。

    似乎只有他认可的那么零星一两个人,才能得到他的好脸,而面对其他人,连一丝温度都吝啬。

    “瞧见了,你娘很疼你,很是用心栽培你。”吴寂容说道,想起母子俩初次登门的情景,也柔和了眉眼:“而且她的愿望不仅是希望你出人头地,更在意你过得开心与否。”

    封侯拜相固然重要,可爱子的身心健康,也是重中之重。

    所以才将临哥儿送到他身边,跟着他一起感受除了读书以外的美好。

    吴寂容总是因为容貌家世,学识谋略,这些东西而被众人崇拜,可是临哥儿娘,却因为他热爱生活,能发现生活的美好而认可他。

    从某一方面来说,也算是知己了。

    临哥儿笑了笑。

    也很喜欢听吴先生夸赞娘。

    到了傍晚,临哥儿结束今天的学习,回到将军府,听下人说许清宜在账房,他直接走了过去。

    “回来了?”许清宜的视线,从临哥儿身上挪到对方手里的小食盒上,扬眉:“又从吴先生家里顺吃的了?”

    “嗯。”吴先生是世家子,他家的厨子有很多独门秘方,做的东西怪好吃的,临哥儿发现娘爱吃,就偶尔跟老师讨要。

    许清宜也不客气,笑道:“好啊,正好忙饿了。”

    “娘。”看着娘吃东西,临哥儿说道:“吴先生告诉我,太子在查我,可是吴先生怎么会知道太子在查我,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咳咳咳。”许清宜噎到了,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才缓过来。

    这个吴先生怎么回事?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然后对上临哥儿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她忍不住心虚起来。

    “您知道。”临哥儿用笃定的口吻说。

    这情况,叫许清宜怎么好意思再瞒下去,就算她说不知道,估计临哥儿也不会信吧。

    而且时局变了,是时候让临哥儿掌握消息。

    许清宜先屏退了左右,等屋里只剩下自己和临哥儿两个,才幽幽开口:“临哥儿,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连你爹都不知道,你要做好跟我一起当地下党的心理准备。”

    “地下党?”临哥儿不解其意。

    而且娘说,连爹都不知道,这一下子就勾住了他的心神:“您快说。”

    许清宜点点头:“吴先生,其实是恭王的谋士,但这个身份很少人知道,我是其中之一,不告诉你爹,是碍于你爹的立场,我不想他心里有负担。”

    果然是个大消息,临哥儿愣了愣,嗯了一声。

    “您让我拜吴先生为师,也是另有目的吧?”

    “算是吧。”许清宜苦笑,这孩子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临哥儿,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说的。”顿了一顿,还是决定和临哥儿分享,临哥儿是不一样的,他不像谢韫之,心里装着很多责任,临哥儿是个真正的独狼,许清宜信他能一直跟自己站在一起,便道:“太子是将死之相,熬不过登基了,等他死后,会是恭王登基。”

    临哥儿诧异地看着娘:“您怎么知道?”

    许清宜在孩子在注视下,想了一个很耍赖的借口:“你就当娘有特殊的本领,能掐会算吧。”

    “……”

    临哥儿思考了片刻,狐疑地看着娘:“所以,爹当初会醒是您掐算出来的?沈知节会考中状元也是,还有刘贵也是?”

    “刘贵可不是。”有一说一,许清宜自豪地道:“那是我派人盯着你才知道的,最开始是你弟弟看见你逛青楼,引起了我的注意。”

    临哥儿的脸色一窘,羞恼地反驳:“我不是去逛青楼。”

    “知道知道,你只是去结账。”许清宜笑道:“可是我当时不知道啊,还以为你小小年纪就染上恶习,心里急得不行。”

    一打岔,临哥儿也没心思探究许清宜的特殊本领了,反正掌握的信息多是好事,他问:“那您说说看,太子为什么会查我?”

    许清宜:“……”这个书里还真没写,她斗胆推测一下:“为了拉拢你爹,然后从你身上下手?”

    临哥儿摇摇头,看来娘的特殊本领时准时不准,他斩钉截铁:“太子的确想拉拢爹,但不可能想出从我入手这种馊主意,大概率是许亭筠把我的身份告诉太子了,想寻求太子的帮助。”

    没错,许清宜静下心来也想到了,但她摇头:“太子现在焦头烂额,不会为了一个勇国公府而出手对付你,听到消息他就费心去查你,定然是……他跟你有关系,或者说,你的身世跟他有关系。”

    “娘很聪明。”临哥儿夸道。

    许清宜笑了,被未来的天才权臣这样夸,她会有点飘的。

    “刚才说的事,记得跟你爹保密,我跟你爹那个大将军,有些理念难免说不到一块去。”她吩咐。

    “嗯。”临哥儿眨了眨眼,大概能明白娘的意思,他没有道德,他自私自利,娘可以无所顾忌地与他分享灰暗面。

    而面对爹那个正直的好人,娘还要继续装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