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知节想了想,明白谢夫人指的是自己尚公主这件事,肯定会遭到很多嫉妒和非议。

    谢夫人这是在提前开解自己,生怕自己钻牛角尖。

    “多谢您开解。”沈知节万万没想到,对方为了这事还专门跑一趟,便郑重地道:“您不必担心,再多的恶意和排挤都打不倒我,我会坚持自己入仕的初衷。”

    “不必言谢。”许清宜目光温和,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能坚持,只是希望你心里好受点,最重要的是别影响和公主的感情。”

    又说:“你出身寒门,如今算是一飞冲天了,那些对你有意见的人,都是嫉妒你罢了。包括你的同族们,若不能从你身上捞好处,你看他们是什么嘴脸?人呐,只回馈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就够了,其余都是浮云。”

    沈知节安静聆听,觉得谢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倒真不像是二十郎当该有的领悟。

    “在下明白了,正如您所说,我实在不该为小小的回乡祭祖烦恼,是我功夫还不到。”

    “那倒没有。”许清宜上下欣赏着不卑不亢的新科状元郎,由衷笑着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谁在新的人生阶段都会适应一段时间,会越来越好的。”

    “嗯。”沈知节也笑起来,近日心理压力确实有点大,和珩哥儿娘浅谈后,心里莫名好受了很多。

    没有多留,许清宜吃了半碟子酸萝卜片就告辞了。

    沈夫人送的她,手里还拎着个小篮子,里边放着几罐装好的腌菜,笑吟吟道:“您拿回去早上吃吧,是我们老家的腌菜做法,味道不错的。”

    许清宜也没推辞,接了过来:“听沈状元说,都是腌的开春后的蕨菜和春笋,我想想就流口水了。”

    见她喜欢,沈夫人乐得笑没了眼睛,马上要搬家了,他们也没有什么能给将军府的,谢夫人不嫌弃就好。

    许清宜开解了沈知节,也开解沈夫人一句:“对了,公主是个直爽的脾气,咱们大大方方待她,准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夫人诧异,自己出身贫寒粗鄙,正在担心不讨公主喜欢呢,没想到被谢夫人看穿了,还提点自个,她感激地道:“嗯嗯,我晓得。”

    有谢夫人的准话,心里安了不少。

    许清宜就拎着篮子走了,当天,一家五口的餐桌上就出现了各种酸溜溜的腌菜。

    这东西在大户人家,是上不得桌面的,孩子们瞧见了,也觉得很新鲜。

    “咦,腌菜?”禛哥儿对食物的接受度很高,立刻夹来尝尝,然后龇牙咧嘴说:“好酸。”

    临哥儿夹了一口腌笋,也被酸到了,而娘却眼睛都不眨,吃的叫一个开心,他不禁狐疑:“娘,您是不是有孕了?”

    看的书多了,听说妇人嗜酸是喜脉。

    这话一出,全家人都齐刷刷地看着许清宜,特别是谢韫之,连碗筷都放下来了,紧张地看着许清宜。

    许清宜:“……”咳咳,夹到嘴边的酸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谁说爱吃酸就是怀了,她一直都爱吃这口。

    “娘,我要有弟弟妹妹了吗?”珩哥儿面露惊喜,瞧着并不排斥爹娘有亲生孩子。

    嗯,放在以前,可能是会有一点担心,担心爹娘有了亲生孩子就不爱自己了。

    但现在很安心,对弟弟妹妹只有期待。

    “没有吧,我一直都很喜欢吃酸的。”许清宜瞟了谢韫之一眼,自己的癸水一直都很准时,这人不是最清楚吗?

    谢韫之是清楚,但没准就这几天有了呢?

    当下决定道:“明日请大夫看看。”

    许清宜也没拒绝,但是她自己感觉是没有的,也不希望这个节骨眼上有宝宝,毕竟临哥儿的血海深仇还没解决,时局眼瞅着也还要动荡一段时间。

    不过趁着这个时机,倒是可以调查一下各位哥哥对弟弟妹妹的看法,她兴致勃勃地问:“三个哥哥们,如果有弟弟妹妹了,你们喜欢吗?”

    三个哥哥们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是喜欢的,爹娘还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感觉有了弟弟妹妹,这个家才算完整。

    “我们家阳盛阴衰,希望是个妹妹。”临哥儿许愿道。

    “对对对。”禛哥儿举双手赞同,如果是个妹妹,他一定会很疼妹妹的。

    是个弟弟的话,也会疼,但还是妹妹更好。

    “我也要妹妹。”珩哥儿认真道。

    全都要妹妹?许清宜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家里的确阳盛阴衰,然后问谢韫之:“你也想要个闺女?没人想要弟弟吗?”

    “要闺女。”谢韫之毫不犹豫。

    小子他已经有三个了,就想要个闺女。

    不过妻子喜欢小子,也可以要一个,横竖都是养。

    许清宜:“……”得,未来的小宝贝听好了,男孩子可千万不要投生她的肚子,否则家庭地位堪忧啊。

    “娘呢,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大家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致。

    虽然他们都喜欢妹妹,但也要尊重娘的意见。

    “我啊,没有什么偏好,看缘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许清宜微笑说道,她听说,子女缘分是天注定的,老天爷管着呢,自己根本不用瞎操心。

    “也是,什么都好。”谢韫之点点头,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显然对妻子怀孕这件事充满期待。

    咳,许清宜觉得他们大概率要失望,因为自己感觉真的没有。

    次日,谢韫之派人请了陈大夫过府诊脉,结果和许清宜想象中一样,没怀。

    “我就说吧。”许清宜有一种坐庄赢了的喜悦。

    父子四人都怪失落的,兄弟三人还失望地瞅了瞅爹,是不是爹不行?

    谢韫之:“……”

    许清宜将他们父子几个的反应看在眼里,乐观地道:“咱家小乖宝真懂事,知道这节骨眼不宜托生,想等个好时机再来呢。”

    也是,各位点点头心想,现在内忧外患,来了还怕怠慢对方,所以再等等也好。

    “嗯,反正总会有的。”谢韫之握了握夫人的手,告诉自己不急。

    接下来,谢韫之便全情投入到查案中,早出晚归,不见人影。

    恭王自从听妻子转述了谢韫之的态度后,便将外甥的这个权臣养父当成自己人,默默地与之分享线索。

    顺便和吴霁容商量,要不要找个机会向临哥儿坦白谋士身份,就当是他们拉拢谢韫之的诚意。

    吴霁容表示自己会考虑,不过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隐隐有种预感,说不定聪慧敏锐的临哥儿早已洞察。

    临哥儿竟然是恭王的外甥,也是他没想到的。

    就这样,谢韫之虽未和恭王正式见面,却保持着默契一起查案。

    锁定目标再去找证据,是件不难的事,他们从太子当年的行踪开始查起,以及当时在太子身边伺候的人。

    太子作为储君,饮食起居都有记录,这方便了他们核对。

    仔细打听过后发现,当年跟在太子身边的人,已经十不存一。

    “这折损率也太高了。”许清宜听了谢韫之的查案进度,感到棘手。

    “嗯。”谢韫之道:“好在还是有漏网之鱼的,当年跟在太子身边的人,有失踪的两人,估计是见势不对逃了。”

    “有可能。”毕竟太子不可能在事发后立刻把所有身边人都杀了,肯定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陆续弄死,营造出一个意外的表象。

    但这漏网之鱼要找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没事,只管找找看,横竖也不是指着口供扳倒太子。”谢韫之冷静道:“太子敏感急躁,只要稍微刺激刺激他,他自己就会自乱阵脚。”

    “怎么个刺激法?”许清宜被吊起了胃口。

    谢韫之顿了顿,接下来他要做的举动,可能会遭到夫人反对,但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道:“部落王族来访,不日在郊外举行骑射大比,太子和肃王等人都会去,我想带临哥儿去。”

    翻译过来,就是引蛇出洞。

    许清宜想说好计谋,但是拿临哥儿做饵,亏谢韫之这个当爹的做得出来,她瞪着杏眼无声控诉。

    “别担心。”谢韫之保证道:“有肃王在的地方,太子顾着和肃王别苗头,哪里腾得出手来对付我?”

    再说了,他冷哼:“太子外强中干,你当他有什么本事,都是恭王在替他奔走罢了。”

    而太子看不清自己的能力,还以为自个御下有方。

    如今恭王不干了,他也即将会原形毕露。

    皇帝看人还是准的,知道太子没什么本事,所以才会说服恭王辅助太子。这样即使太子不够出色,将来做个守成的皇帝也行。

    可惜太子不理解皇帝的良苦用心,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做娘的哪能不担心,许清宜道:“要去也可以,我也去,叫公主表妹陪我。”

    有公主的震慑,谅那些人也不敢作妖。

    “你倒是叫得顺口,人家比你还年长。”谢韫之捏了捏夫人的下巴。

    许清宜眨眨眼:“我那不是随你吗?”

    谢韫之莞尔一笑,谈完了,夫妻二人便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