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之闭门谢客后,果然谁都没见,只见了裴彻一人,就连父亲平阳侯登门,也被他拒之门外。

    观棋的说辞是:“侯爷,将军眼下状态不佳,不想让您看见他的颓状。”

    平阳侯皱眉,正要说话,观棋又道:“不过将军有句话让我转告您,他说,此番交权,不会波及平阳侯府,只要您不主动掺和……平阳侯府即可安然。”

    “……”平阳侯的话就噎了回去,谢韫之这话说的,好像他来只是为了问这个似的,作为老子,他来关心一下儿子不成吗?

    “所以,的确是你们将军主动交的权吗?”平阳侯低声问。

    “这个就不知道了。”观棋摇摇头,面露歉意:“将军也不会和小的说这些。”

    见问不出来,平阳侯这才离开。

    此番前来,除了关心谢韫之的伤势,他的确是为了打听消息,确定一下侯府的安危。

    谢韫之的话让平阳侯安心不少。

    挂帅亲征,收缴虎符,这些连起来看,不难得知,皇帝是要立七皇子为储了。

    没有选中肃王,平阳侯觉得很可惜,但也很庆幸,现在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平阳侯府和肃王府的关系很差。

    只要他们不再主动凑近乎,应该就不会有事。

    平阳侯更可惜的是,长子谢韫之的仕途,就这样到头了。不管是主动交权还是被迫交权,伤了腿脚,以后想东山再起,亦无可能。

    平阳侯夫人与谢淮安这母子俩,还有杜缙云,倒是很乐意看见谢韫之倒台,三人近来胃口都好了不少。

    一直嫉妒许清宜的杜缙云,多么想亲眼看看许清宜的惨状。

    丈夫年纪轻轻就辞官了,以后说不定连将军府都会被皇帝收回去。

    毕竟,等新帝继位,可不会像老皇帝这样惯着谢韫之。

    这个年,谢韫之的确是全京城最悲情的人物了,旧伤复发,兵权被夺,还跟妻儿相隔两地,将军府的众人都心疼他极了。

    谢韫之:“……”

    也很心疼自己,好久没抱媳妇了。

    除夕前夜,京城悄然流传着一则消息,说是陛下打算在年初一公布立赵翊为储的消息,与民同乐。

    有板有眼,一时传得沸沸扬扬。

    谢韫之这个假瘸子窝在府里猜测,这个消息很大可能就是皇帝自己散布的,目的是看看坊间的反应如何,百官的反应又如何。

    坊间倒是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

    有意夺嫡的恭王与肃王两位,前者是知道赵翊命不久矣的,自然也安之若素。

    肃王则是气坏了。

    自从恭王没了谢韫之这个助力,他已然不惧,可是老七这个无毛小子,胜算却大大增加,多少让他有些着慌。

    他害怕自己忙忙碌碌到最后,还是给老七做了嫁衣。

    除夕这夜,按照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宗室子弟们一同进宫,陪帝后用团圆饭。

    往年这种场合,皇子中最风光的就数太子了,而今年太子没了,最风光的人成了赵翊。

    “大皇兄,好久不见。”赵翊来到肃王面前,满面笑容地道。

    “七皇弟。”肃王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拍了一下赵翊的肩膀:“你南征获得了军功,大皇兄还未恭喜你。哈哈,七皇弟一出手便收复了南境,看来咱们大启,又要多一员猛将了。”

    赵翊笑着,岂会不知肃王在讽刺自己,但他眼下有些不适,也无暇与肃王打机锋,道:“多谢大皇兄,只是弟弟以后亲征的机会,恐怕不多了。”

    当上了太子和皇帝,都不会轻易出征,肃王想明白这一点,脸色瞬间僵了僵。

    “父皇和母后来了,咱们过去拜见吧。”赵翊道,转身留给肃王一个背影。

    肃王看着那背影,被气得不轻,这个弟弟仗着皇帝的撑腰,实在是太狂了。

    而且赵翊不像太子那个病秧子,随时都会病死,赵翊文武兼备,的确是个不小的威胁。

    肃王阴沉着脸,巴不得给赵翊来点儿什么意外,让对方去寻太子玩。

    不多时,皇帝和皇后一同走来,在众人面前站定。

    成群的宗室子弟们,领着自己的妻儿老小,还有后宫妃嫔,皇子公主等。

    齐齐跪地拜见:“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今日除夕佳节,皇帝心情不错,露出了笑意。

    说罢,目光扫过打扮得体的薛贵妃,一顿,数日不见,对方依旧明艳妩媚,只是淡着一张脸,并无过节的喜气。

    皇帝也并未多看,很快就移开目光,落到几位皇子和王爷们身上。

    “谢陛下。”一群人缓缓地站起身来。

    这时,赵翊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儿撞到肃王身上。

    惹得肃王嘲笑他道:“七皇弟怎么了,刚才大皇兄还夸你是猛将来着,怎么这会儿连站都站不稳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翊身上,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准备看看这位准太子的笑话。

    皇帝却听出了肃王的敌意,并不以为对方在开玩笑,正打算开口训斥,又见赵翊一个踉跄,这次直接跪到了地上。

    淑妃最先发现不对,喊道:“翊儿,你怎么了?”

    说着人便扑了过来,满脸的担忧与慌张。

    她的翊儿明天就是天下皆知的太子了,可不能出事。

    皇帝也发现了不对,立刻沉声道:“愣着做什么,叫太医来!”

    “母妃……”赵翊跪在地上,缓缓地抬起头来,只见他在流鼻血。

    这副模样心疼得淑妃大声喊:“太医,太医快来啊,七皇子流鼻血了……”

    只是她话还没喊完,又看见血从赵翊的两只眼睛里淌了出来。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翊儿,怎么会这样——”淑妃回过神来,崩溃地捧着赵翊的脸,疯了般大喊:“是谁,是谁给你下毒?”

    赵翊的喉咙咯咯响,瞪着不敢置信的皇帝,还未说话,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翊儿!”皇帝目眦欲裂,想伸手去碰赵翊,却被刘公公一把制止:“陛下,不可,保重龙体……”

    万一赵翊的血有毒……

    皇帝也想到了这点,便只好握紧拳头,龙颜大怒地道:“禁卫军,给朕查!是谁下的毒!”

    “是!”顾统领听见骚动,立刻过来听命,得到皇帝的命令,便冷峻吩咐下去:“封锁宫门,查!”

    这时,太医方才匆匆赶到。

    然而一看见赵翊的样子,便心下大惊,面如死灰。

    因为七窍流血,神仙难救啊。

    太医为赵翊搭了一下脉,果然。

    “太医,如何?!”淑妃急忙问。

    “……”太医咽了下口水,轻摇头道:“陛下,淑妃娘娘,七殿下五脏六腑都中毒了,因此才会七窍流血,这也就意味着,内脏已经全坏了。”

    言下之意,赵翊没救了。

    “不……”挂满泪痕的淑妃,闻言当场昏阙了过去。

    皇帝龙颜愠怒,脸上的肉动了动,这是愤怒到极致才有的表现。

    而最终,他只是悲怆地闭上眼睛,说不出话来:“……”

    满头华发,一年之内却先后送走了两个儿子,皇帝的愤怒与悲痛到了极点,却不能像淑妃一般倒下。

    他要稳住局面,尽快查出是谁下的毒手。

    思及此,皇帝睁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犀利的眼神在周遭扫了一圈,肃王、恭王、前太子妃母子、薛贵妃……

    是谁?

    到底是谁,害了他的七皇子?

    被皇帝目光一一扫过的所有人,神情都坦荡且无辜,因为与他们无关。

    而薛贵妃就更坦荡了,甚至还有些冷眼视之。

    呵!想当年她怀的男胎没了,陛下可没这么伤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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