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还没有下车,就听人大声说:“万青,定亲礼我还给你了,这亲事从现在起就算了。”

    平安跟大舅下了车,二强几个也跟在身后。

    那人差一点撞到何子林身上,何子林避开了。

    “万青,平安来了。”

    “何大舅。”

    少年身材高大,跟万长生有几分像,平安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很亲切。

    “你是平安?长高许多,我都不认识了。”万青咧咧嘴苦笑,“让你们看笑话了。”

    那人站住了:“万青,这孩子是你二叔家孩子吗?你二叔在外面做工,如果愿意给钱给你爹治伤,这个亲也是可以不退的。”

    万青沉下脸:“我们两家亲事已经退了,再说也没有让我二叔拿钱看伤的理。”

    平安知道他爹回来一直很低调,二强也从不说嘴,所以老家这里还没人知道他们现在的日子其实很好过。

    “万青,你家来亲戚了,现在房子还看不看?”旁边一中年人催道。

    平安道:“青堂兄,房子不卖了,事情有我呢,让他们走,你跟我进屋。”

    万青小声跟那人说了些话,那人也没生气,掉头就走了。

    平安进了屋,跟大舅在堂屋坐下。

    “青堂兄,到底怎么回事?我这次回来参加县试,今日刚到外祖父家,就听大舅说,他昨日听人说大伯出了事,具体他也不清楚。”

    万青苦笑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娘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人也没去我外祖家,还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实在找不到。

    只好准备把这个宅子卖了,一家人就住进二叔家,这个宅子临时也只能卖上十两左右,我打算再借点,不够就卖一亩田。

    至于刚才来退亲的,退也算了,人家不愿意跟我吃苦,没必要带着人家。”

    平安也是无语,早听爹说他大嫂爱钱如命,还真是,相公伤了不给治,还带着银跑了,不知道现在外面也不安全吗?

    “大伯现在在县城百草堂吗?”

    万青点点头。

    “青堂兄,你两个弟弟妹妹看怎么安排?太小放家里不放心吧?我跟你一起去县城。”

    何子林道:“我带回家吧,万青,你们回来再去接。”

    万青行了一个礼:“多谢何大舅了。”

    事不宜迟,平安把何大舅跟俩孩子送回何家,跟外祖父他们道了别,马车就直奔县城。

    平安坚持要二强留下住几日,好不容易回家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二强想想也答应了,平安身边还有林峰跟大小武师傅,少他一个也不要紧。

    只是何老头老两口心里不得劲,外孙到家一口水都没有喝,饭更是没有吃一口。

    但出事的毕竟是长生他哥,妇人又不懂事,平安帮帮也好,不然长庚家就垮了。

    平安几个到了百草堂。

    孙大夫刚从病房出来,医堂因为有些病人不方便治疗期间回家,也准备了几个小房间,这点不是每个医堂都有的。

    “平安,你怎么来了?哦,因为你长庚大伯吧?”因为卖药,孙大夫是知道万长庚就是万长生哥哥的。

    “孙大夫,我大伯怎么样?”

    如今孙大夫小女儿是他大表嫂,跟大舅是一辈,但他跟叔爷爷又是族兄弟,这辈份也实在没法论。

    “平安,你大伯情况不怎么好,左臂骨折,问题不算大,左脚踝骨折不好治,我们铺的再续虎骨膏效果不错,但成本高,价钱不便宜,我担心还有骨头碎片,动刀子取出来,怕只有大公子能尝试,我是不敢的。”

    平安心里有了计较:“孙大夫,我去看看他,他的费用我来出,用药可以尽量好一点。”

    万青红了眼,但也死死咬住唇,不能拒绝这些,父亲才三十多岁,总不能一辈子行走不方便。

    有些情,他慢慢来还。

    “行,你们跟我来,他心情不好,对他治疗没好处。”是个人都会心情不好,遇上这样糟糕的妻和老丈人家。

    因为岳家受伤,岳家人却跑的鬼影子没一个。

    平安远远就看见一个少年在外间炖药。

    “翔子。”万青叫道。

    少年抬起头,平安注意到少年跟万青有几分相似,也很沉稳,想不到那样的女人,竟也养了几个好儿子。

    他记得这个少年比二强小一岁,今年十四。

    “大哥。”他注意到旁边的平安。

    林峰提着他的医箱,小武几个则留在大堂。

    平安笑道:“你是翔堂兄吧?我是平安。”

    少年睁大了眼:“平安?”

    万青道:“他是二叔家的平安堂弟,昨天刚考完县试,知道爹伤了,过来看看,爹怎么样?”

    万翔垂下眸:“不怎么好,疼得很,大夫刚来给他用过药。”

    孙大夫道:“我看他实在疼得很,给他用了一些镇疼得药,但镇疼时间也有限,可惜我不会针灸,这里其他大夫也不会。”

    这个平安知道,大周会针灸的还是不多,一般不会外传,所以师傅之前应付那些没什么病又怕死的老人家,最好就是给他们扎几针,有病治病,无病就活血通络。

    说话间到了万长庚住的房间,只见他躺在小炕上,神色痛苦,三十五岁的人仿佛老了不少。

    “大伯,我是平安,您可好点了?”

    男人睁开眼:“平安?长生家的平安吗?”

    “是的,大伯,我过来参加县试,昨日刚考完,今日知道您受伤了,我能看看您的伤吗?”他又转问孙大夫,“孙大夫,我可以看看大伯的伤吗?”

    孙大夫点头:“当然可以。”

    族兄写信给他,把这个孩子夸上了天,还说他会一手好针灸。

    平安小心翼翼检查了他的臂,臂骨确实断了,但孙大夫包扎的不错,养上两三个月就会无事。

    再检查他的脚踝,几乎跟汪清是一回事,伤的位置,还有断骨处的小碎骨,基本都差不多。

    这种伤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这时候他也不打算再藏本事,不然大伯怕以后很难离开拐杖。

    哪怕平安再小心,万长庚还是痛的满头大汗。

    “大伯,我帮您镇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