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蒙蒙亮,客栈两班人马都动了身。

    孙思成也不打算再休息,带着平安、万里他们好好吃了个早餐,刚放下碗筷,孙思源怒气冲冲过来。

    “哥,我问你一件事。”

    “怎么啦?”孙思成看他弟眼都红了。

    “哥,我刚从齐家来,表哥说你要去边境?为什么?”

    孙思成叹口气,齐威真是碎嘴:“没什么,大周危急,衙门招大夫,我跟平安带些人过去,好歹多救一些大周士兵,那些人也是人。”

    至于练手艺,这事当然不能说,上不了台面的话。

    孙思源怒了:”哥,咱们孙家贡献还不够多吗?就少了你一个大夫?那是战场,哪里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你平时不是宠平安吗?现在舍得了?”

    孙思成挥挥手让万里带平安上楼去,其他人也该干嘛干嘛,反正今日不走。

    很快包间只剩下兄弟俩。

    “气够了?”

    “不够,你可想过爹娘,想过祖父,想过妻儿,想过我,你要是有什么,让我们这些人如何活?”

    孙思成笑起来:“傻老二,首先我在军医处,在后方,不会去前线,其次,这次大周情况难,最缺的是有本事的大夫,咱百草堂是可以不去,但如今我跟爹还拿着朝廷的月银。

    是,这些月银不算什么,但其中隐性的好处你不能否认,咱孙家已经是大周医药数一数二的存在,我去那走上一趟,出了力,也堵了人的嘴。”

    他又悄悄地在孙思源耳旁说出他另外一个目的。

    ”老二,这也是我的目的,就是太医院现在这方面本事的人都很少有,你问我为什么带平安去,那孩子这方面比我厉害。

    出来前两日,他还执刀切了一个人脖子上的肉瘤,鸡蛋那么大,真的,剥皮剥肉跟剥鸡蛋壳一样。“

    孙思源愣住了:”他执的刀?你呢?“

    孙思成笑:”我在一边帮他,老实说,那会我有些作呕想吐,又骄傲的不行,我徒弟全大周都没有一个比他好的。”

    孙思源这一点是服气的,如今他也带了一个徒弟,单看不错,可跟平安一比,哪哪都比不上。

    “老二,我去北境的事你暂时不要跟爹娘说,过段时间吧,万一年底我不能回来,你早点带你娘子馨儿回京,这边安排好,短时间就不要过来了。”

    “哥,实在要去,年底还是回来吧,我听说大夫不要求非得一年的。”

    “尽可能吧,但也得看战事的发展,不说这些了,去齐家吧。”

    话说平安,想到淮北府的瘟疫,实在坐不住了。

    师傅去齐家,今日反正是走不了,不如配些甘露消毒丹带上,这种药对瘟疫有很好的作用,也可以用于利湿化浊、清热解毒的功效,浪费不了。

    这是现代医书上的一种治疗瘟疫的古方,但学医的四年多,他没有看过这样的方子,胡道长的医书方子也跟这个不同。

    还有张仲景的大青龙汤,一共七味药,麻黄、杏仁、石膏、灸甘草、桂枝、生姜、红枣,这个药方可谓是流传了两千多年,也是可以试试的。

    他很快叫来张小山,又让吉祥带着二强去布铺做他画出的防护服,自家这些人每人一套,虽然不是真正的防护服,但也聊胜于无,并不是住在真正的病疫区,穿戴上这些,还是有用的。

    他自己则带着小山去了百草堂,再次准备了一百多人份的药材,回到客栈,就带着小山、青石他们忙起来,小武、林峰他们也可以做些力气活。

    午后,孙思成回到客栈时,平安已经带人做好了一大罐丸药,开水化服即可,方便又实用,这么多药也就化了他十几两银,掌柜的本让他记帐,银子不多,他还是付了,要是师叔自己在,则不必了。

    “这是什么?”

    “师傅,我想起胡师傅说过的另外一种治瘟疫方子,不治瘟疫也可作其他用,我就带小山他们制出来,以防万一。”

    孙思成看着纸上的方子,这孩子绝对跟道长学过一年以上,不然哪里懂这么多,他心里又酸又喜。

    喜的是收了这徒弟,凭空得了许多宝贝方子。

    酸的是如此胡道长才是他真正的开蒙师傅,不过孩子不说,他不问,就当没这回事。

    二强跟吉祥送来一大包防护服。

    “平安,你给十两,还多了三两。”二强递过碎银。

    平安道:“这个你拿去,附近买些喜欢吃的,你们几个分一分,多的就归你了。”

    二强乐起来,平安这是送钱给他呀,一个时辰就是晚餐,大公子在吃食上从不亏待他们,他只要花上一两银,买上一些熟食,每个人吃上一些就成了。

    还得是亲表弟才能这样啊。

    孙思成问:“这又是什么?”

    平安细细解释一遍:“师傅,到了淮北府附近,咱们就得穿戴上这些,可惜来不及,我就给咱们这些人一人准备了一套。”

    “没事,平安已经做的很好了,到了地方再做也不迟,这些就是到了北境,给人做手术一样能用。”

    孙思成心里欢喜,掏出一小叠银票:“平安,这个拿着,平时想到什么尽管花。”

    平安一看:“师傅,这也太多了吧?”

    “多什么,全是二十、五十的,用起来方便,看着多,不过几百两。”

    平安笑眯眯地接了。

    孙思成往炕上一躺:“今日齐家也真惨,我那表舅葬礼上昏过去了,齐威这些日熬得狠了,也晕过去了,那孩子,就是陈盛哭的一口气没上来,也软绵绵地倒了,幸亏我跟你师叔在。”

    平安无话可说,这种事本就是惨事。

    但他本人没到场,心里也没特别难过,就是有些心疼那孩子。

    “傍晚前我还得去看看,明日清晨就走了,不看看不放心哪。”

    “师傅,我说句您不爱听的,齐娇娇如果不死,性格不改,往后还不知道闹些什么,齐家父子包括她那儿子,都会受累,自己也受罪,现在一了百了了,短时间家人心里会疼,但长时间看,对各人也不是坏事。”

    孙思成笑:“理是这么个理,但千万不能在外面说,否则你会被千夫所指。”

    “师傅,这话我怎么会在外面说,你看我有那么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