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孙思成带着他的人就离开了营地,没让郝将军带人送。

    十个人中,也就自己功夫弱点,何况这是回军医处,是回后方,又不是去前线,不一样的。

    郝峰想想也就算了,的确是这个理。

    对方已经乱成一锅粥,他今日就跟将军回军营,有些事得趁早打算,不能给对方喘歇的机会,不然这仗得打到什么时候?

    他甚至想过,此仗一结束,自己就辞职归家,父母已老,妻子这一次差一点丢了命,他们最需要的就是相陪,再多的银子也没啥用。

    来时被伤兵弄脏的车垫已经洗过,平安躺在车厢里很快就睡着了。

    孙思成看着平安对万里道:“想不到不去真正的前线,还招来这么大的祸,这次如果不是平安,我怕是回不来了,仅仅是再行两个时辰就到了外族的营地。”

    万里也后怕:“是的,辛亏那个阿莽累了,走不动了,又担心夜里遇野兽。”

    孙思成苦笑:“就算是在山洞,他还是一直绑着我,连我是昏迷的,他都防着我,却小看了平安,只绑了他的双脚,却不知平安才是他真正要防的人。”

    万里乐起来:“也辛亏我们刚到一日,他看平安少爷年纪小,斯斯文文的样子,根本不值得他防,谁知道因此丢了命,大公子,您说这次平安少爷行的事,能不能改变一下战争的形式?”

    “有可能,万里,此事只能我们这十个人知道,既然将军已经答应了密报,我们就不能漏一丝消息出去,再说就是为了生命安全也不能说。”

    “放心,这些人我已经再三打过招呼,他们嘴都严实,我就想,如果战争能因为此早点结束,或者不那么激烈,我们是不是能早一点回去。

    昨晚我就在想,平安少爷要不还是读书科举的好,大夫也不好做。”

    当然当官也不好当。

    孙思成叹口气,让平安科举也是他现在心里所想的,人活在世,光有本事还不行,还得有实权,如此才不用活的小心翼翼。

    至于亲事,已经初步跟平安提了,平安也不反对,回去通过瑾平的口传给常春风,这边万长生两口子已经知晓,可以说亲事基本坐实了。

    至于自己这一边,祖父、父亲根本不反对,母亲不爱管这些,平安救过阿妩,这次又救了自己的命,娘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何况平安是真的好。

    “万里,科举的事随平安,我不反对,说也奇怪,离开了这里,我的心渐渐的踏实了,老方丈如果知道此事,应该会说我的劫过了吧?”

    万里眼里发光:“没有人比老方丈占卜更厉害了,大公子,等咱们回去,途中刚好经过,就去天光寺看看老人家吧。”

    万里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老方丈这几年身体还是太差了点,大公子的药都没办法调好他,治好了这里,又一个毛病来了。

    清晨动身,一路没怎么赶,临黄昏时,一行人才赶到军医处。

    平安还有点发烧。

    孙思成让车直接回小院,洗漱、吃饭后再去管司长那报备一声。

    大公子和平安少爷的归来,简直让剩下的十几个人热泪盈眶,这一走就是许多日子,更何况平安少爷还是二强扶着下马车的。

    其实平安并没有弱到要人扶的地步,但师傅让他这样做,希望明后天可以多歇歇,那就如此吧。

    他的确有些虚了。

    孙思成没看到张瑾平,忙问青石。

    “大公子,张大人的伤好多了,慢行不成问题,只是慢慢养的事了,孙军医也还没有回来,这些日子一直比较忙,不到断黑回不来。”

    两刻钟后,一阵脚步声过来。

    “思成,思成你们回来了吗?”

    孙思成一听就是张瑾平的大嗓门,他也是刚洗漱好。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张瑾平、堂叔还有管、武四位匆匆过来。

    “大公子,将军毒可解了?”管平双眼紧盯着他。

    孙思成点头:”前日才全清了余毒,这毒很难解。”

    孙宏宇左右望:“平安呢?”

    “堂叔,平安病了,我让他洗漱好就上炕歇着,上午才退了热。”

    孙宏宇忙往房间走,往幽州赶,又往前线赶,就这么点点大的孩子,能不生病吗?

    张瑾平野跟过去:“我去看看我外甥。”

    孙思成请管平、武进坐下来,又让青石通知汪全多炒些菜。

    幽州的事一笔带过,他主要跟管平、武进说了将军中的毒,至于自己和平安被掳,不是什么光彩事情,自己不必说,日后他们应该也会知道。

    至于夜袭敌营的事自然是瞒着了。

    不一会,孙宏宇跟张瑾平出来。

    “思成,这些日子平安瘦了不少,这两日让他躺着养养,我们进去他都不晓得,额上还有些烧。”

    孙思成知道,在堂叔的心里,平安就是他亲孙子一样,自然宝贝的很,当即点头。

    “大公子,饭菜都好了。”元清过来。

    “几位,就在这吃些吧,都快黑了。”

    ……

    餐后,管平、武进很快走了。

    孙宏宇因为担心伤兵,也去查房了。

    孙思成跟张瑾平在小院慢慢走着。

    “思成,月底或者下月初我们就回了,你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吗?”

    孙思成苦笑:“瑾平,我可以不过来,但一旦来了,想提前走,之前所有做的好事全归零不说,世人还会唾弃我百草堂,一道来的,肯定得一道走。”

    张瑾平长叹:“是这么个理,世人都这样,我们就是月初走,回到京城也腊月中了。

    这次因为有你们我才活着,不然他们得带我骨灰回去了,真的没了,不过得一点死后殊荣,很快就销声匿迹,水过无痕了。”

    孙思成拍拍他的肩:“别那么低落,人生还是有很美好的事情,瑾平,你的伤外面虽然好了,里面还要养养的,一个月还没到,回去马就别骑了。”

    张瑾平笑起来:“来时意气风发,骑着高马威风凛凛,认为是在后方什么事都没有,却还是中了冷箭,回去肯定躺车厢里,不到云州我都不坐起来。”

    孙思成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