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帝的旨意一下,朝野上下都震惊了。

    他们想不到,为何皇上会下这样的旨意,莫非是奉宸卫查到了什么?

    然而,奉宸卫自己,或者说是负责禀告的朱异,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禀告了几个人名及其背后的线索……

    这是奉宸卫确确实实查探到的线索,这线索的确如传言那样,最后都指向了北疆陶家。

    在禀告之前,朱异已经再三确认过了。

    在被喝令退下的瞬间,他捕捉到了皇上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阴鸷噬人,第一次彻底感到茫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为何会如此震怒,还会下这样的旨意?

    同样的疑惑,也出现在坤宁宫中。

    薛皇后在震惊过后,缓缓坐了下来:「诬告皇族,处死凌汉宵和裴弦,这……完全不是皇上会做的事情。」

    「父皇要保下长定了。长定再一次死里逃生……」郑征语气艰涩,神色很不好看。

    他不知道紫宸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可以从父皇的旨意中看出其态度。

    尽管他觉得此事云里雾里,但这个进展却奇异地让他确定了一件事情。

    「母后,其中,必定有长定的手笔!凌汉宵、裴弦被处死,最大的得利者就是长定!」

    诬告皇族,这皇族当然是长定!

    哪怕父皇年前已经收回了赏赐的四千长定率,但眼下这个维护如此明显,根本无法忽视。

    薛皇后叹了一口气,对此很认同:「是这样没错。但长定

    到底做了什么?这个结果为何会出现?」

    长定身边的棋子送来的消息,现已人尽皆知了,已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薛皇后也相信,这枚棋子暂时也送不来什么消息。

    她想了想,推测道:「问题,就出现在朱异的禀告上。」

    她是后宫之主,多年经营下来,当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哪怕不能知道紫宸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大概的动静,还是能猜到。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在奉宸卫和朱异调查线索之后,事情便急转直下。

    皇上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她吗?

    且看看……皇上今晚会不会来坤宁宫了。

    ~~~

    在京兆的一处府邸内,「砰」的一声,一个中年侍卫被猛地踹倒在地上,他死死咬着唇,连呼痛都不敢。

    「说,为何会这样?那几个人名确实已经告知了奉宸卫?」

    「回主子,属下确实已经将消息告诉奉宸卫了,属下……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侍卫强忍着疼痛回道,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

    他做得隐秘,并没有直接将人名递给奉宸卫,而是引着奉宸卫往那几个方向去查。

    他在暗处看得真切,奉宸卫一步步探出了那几个人名。

    按照计划,皇上是应该震怒,但震怒的对象是首富姜家、北疆陶家才对。

    怎么,怎么是处死凌汉宵和裴弦呢?

    踹了他一脚的,是一个蓝衫男子,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知道?我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代你,你就回答不

    知道?」

    侍卫打了个冷颤,费力跪爬着求饶:「属下,属下知错了……」

    蓝衫蹲了下来,勾起他的下巴,微微笑道:「知错了?那你错在哪里?」

    错在哪里?

    侍卫的目光因为疼痛而涣散,脑中拼命思考着,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

    他的一切行动,都是按照主子的计划来,也执行得非常到位。

    这只能是……主

    子的计划出了差错。

    但已经布局了那么多年的计划,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尽管被迫提前了,也不可能出这么大的差错。

    这个结果,与主子所期待的,可谓天渊之别了。

    他拼命想着,想着这一路从砺山到京兆,从京兆到北疆,脑中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长定公主队伍中的那几个人。

    北疆陶家的陶静宜,从诏狱出来的褚飞鸢,从山南道出来的沈沉,还有从关内卫出来的曹宁。

    关内卫,离北疆太近太近了。

    「主子,属下定会……」中年侍卫想开口说什么,双眼倏地瞪大了,声音戛然而止。

    剧烈的疼痛从胸间传来,他缓慢地垂眸看向插在胸口间的匕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就这样维持着惊愕的神色,一头栽在了地上。

    血腥味渐渐在这间并不大的屋子蔓延开来。

    「拖下去吧。」

    蓝衫男子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他身后立着两名侍卫恭敬称是,然后无比迅速地将中年侍卫拖下去。

    很

    快,房间内的血迹就被擦拭干净了,新燃的木樨香也很快盈满室内。

    此刻外面虽然寒风凛冽,但室内铺着地龙,博古架上的玉山子发出柔光,竟有种温暖静谧之感。

    若不是还有那么一丝半缕的血腥味,任谁也想不到这里刚才还死了一个人。

    蓝衫男子嗅了一下香气,眉头渐渐舒缓开来。

    「山南道的布局,已经没用了。事已至此,那当中经手的人就不必活着了。」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全然不在意会有多少人因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而命丧。

    事情失败了,必会有人因此付出代价,这是理所当然的。

    因此他才毫不迟疑地杀掉知道许多事情的中年侍卫——此人太没用,也知道得太多了。

    「到底棋差一着。长定的背后……到底是谁?」蓝衫男子来回踱步,始终想不明白这一点。

    现在事情的进展,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掌控。

    从长定悄悄摸上砺山开始,从武阁发现那些箭镞开始,他就知道一切不可控了。

    但是他……

    他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我为什么会相信,线索真的会指向陶家呢?呵呵。」

    若不是姜家以自身为诱饵,还把陶家也拉了进来,他是断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商贾之家,果然赌性大,

    越是懊恼,他就越是不显。

    他清楚知道,现在后悔和痛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必须冷静下来,只有冷静,才能找到长定的破

    绽。

    这个时候,他尚能气定神闲,然而下一刻听到侍卫的禀告后,他的神色再也绷不住了。

    「主子,急报!皇上下令,令……长定率士兵跟随长定殿下前往长定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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