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口水寨,本在数倍的吴军攻势下尽显摇摇欲坠。

    但伴随着荆州水师突破了江津渡蒋钦部的拦截防线而大举袭来,迫使主将吕蒙不得不放弃继续发动进攻。

    吴人乘着各战船缓缓后撤,于江、汉水域交界处与蒋钦部的败军相汇合。

    未过多时,就见汉水上出现了一艘艘大型楼船以及艋艟、走舸等大小舟船。

    战船林立,扬帆而下。

    那一层层的帆布犹浮云蔽日般,声势浩大。

    各船上悬挂着的“关”字将旗亦随风飘荡,仿佛在宣誓着对于夏口的主权。

    数丈高的楼船上,身穿藏青袍,身长八尺,腰佩利剑的四旬中年关平目光正细细打量着江水下游的吴人船只。

    从旁则是裹着厚棉袄,蜷缩着身子,一双白眉颇为醒目的随军谋臣马良。

    “前番我军攻破江津渡防线,击败拦截的吴军后便听闻江东大将吕蒙正率大军围攻失守的夏口。”

    “不知现在局势如何了?是否能够撑到我军回防?”

    目视着下游半响,关平眼神胶着,满怀担忧的说道。

    此话落下,一旁的马良神情较为轻松的宽慰着:“少将军不必忧心~”

    “据近日来的战报所示,霍仲邈之子的确能力不俗,听闻他先是稳住了州府江陵的局势又数败进犯的吴将吕蒙。”

    “现在还一路顺流而下先后袭取陆口,夏口等地,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吴军主力给玩弄于股掌之中,缓解了咱们后方的局势。”

    “依良观之,霍弋既然敢于主动出击,便有谋划。”

    此言吐出,关平顿感有理,接连点头附和着,“先生言之有理!”

    “报…”

    就在二人谈话间,就见斥候奔上了主舰快速拱手汇报着。

    “前方情况如何?”

    “启禀少将军,前方逃窜的吴军水师已与吕蒙部主力相汇合。”

    探子如实将军情回禀着。

    此言一落,关平面上神情顿时便严肃了起来,挥手厉声下令道:

    “命各部将士列好战阵之势,准备冲击敌军。”

    旗手挥动着旗语,将指令传达于各舰上。

    号令一下,就见荆州水师颇为熟练的排兵布阵着。

    各艋艟斗舰列于江水正前方,女墙后的弓弩手严阵以待,一排排精锐之士也整装待发只待靠近敌船便与之接舷。

    艋艟后侧的走舸小船林立,上方士卒只待斗舰能撕碎吴军的防线后就突入敌船内分割战场。

    关平跟随其父已久,对于水战的战法也颇有章法。

    水师的对垒中,战船自然是越大越好。

    船只体积高大无论是于船上放箭射杀敌军亦或是近身碰撞都会占据绝对的优势。

    这也是楼船,艋艟斗舰乃是水上的利器。

    不过船大也有他的弊端,那就是转向慢不灵活。

    一旦被撕碎防线,似走舸这般轻舟突入进去就很容易利用体积小,速度快的特点切入战局,决定战争的胜负走向。

    关平也很清楚,目前己方是顺流而下,握有顺风的优势。

    江水作战,哪一方占据上风口都是极大的加强。

    荆州水师各部撑船径直往江、汉水域俯冲而下!

    这边吕蒙主力部众刚接应到败退的蒋钦所部,就见荆州船队已是近在咫尺。

    “启禀吕将军,江岸边的霍弋集结残部乘船而进,似有与荆州援军夹击我方之势。”

    还不待他下达军令,就见后方的斥候迅速来报。

    吕蒙闻讯,眉头紧皱,片刻后挥手道,“命各部沿南边的金口暂退。”

    “喏~”

    此令传下,斥候迅速拱手应诺前去传达。

    从旁的周泰听罢,神色郑重,连忙拱手请战道:“吕将军,退什么?”

    “不就是区区荆州水师么,何惧之有?”

    “还请准许末将领部迎敌,必能击溃敌军。”

    言语落下,他言语中似是蕴含着数分怒意。

    随即侧首瞅了瞅自家好友,见蒋钦一脸窘境,周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眼见其因怒欲兴兵,神色十分冷静的吕蒙焉能同意?

    他大手一挥,面色一板,高声道:

    “违令者,军法从事!”

    严令一出,饶是战意昂然的周泰也不敢继续坚持。

    号令传下,吴军各部操控着大小舟船沿南边的水域飞快退走。

    等到荆州水师主力进抵江、汉水域交界时,江面上早已不见了吴军的踪迹。

    只留下了澹澹的江水声。

    等全军几乎都退了出来后,主舰上的主将吕蒙面色方才恢复了数分从容,目光扫视着诸将,语气平和道:

    “荆州水师方才占据顺风之势,俯冲之下占据了天然的地利优势。”

    “其次我军强攻夏口水寨多时,已是兵困将乏,舟师劳顿,不宜再与敌主力再战。”

    “何况我方的箭矢所剩无几,又加上背后的敌军夹击。”

    “方才若战,我军只会徒损兵马,难有胜算。”

    一席话语娓娓道来,历数不利的种种情况。

    原本还一脸不解的江东诸将校听罢后,都纷纷表示附和。

    他们的确是未思虑到那么多,现在听吕蒙一番分析,方才意识到疏忽了太多的问题。

    一旁还负气满满的周泰听闻后,神色顿变,连忙拱手请罪道:

    “吕将军,您暂时撤离,避敌军锋芒是对的,”

    “泰差点以一己之私置麾下将士于不顾,望将军责罚!”

    一语落的,他目光紧紧的看着吕蒙,掷地有声的请求治罪。

    谁料吕蒙闻言,双手将其扶起,满怀笑容的安抚着:“周将军一片赤胆忠心,方才也不过是想为我军打开局面罢了,”

    “本将又岂能怪罪将军?”

    说罢,周泰起身看向其的眼神中也愈发多了一丝敬佩。

    随着吴军各部暂退至南岸的金口屯驻。

    北边的霍弋也携部与主力水师相汇合。

    将各军迎到江边,关平从楼船上下来登岸后,目光紧紧打量着眼前这位年纪不过二旬,刚刚及冠的少年郎,满怀笑容的夸赞着:

    “霍将军如此年轻,近日来却是威名赫赫,功勋卓著啊!”

    一言落下,霍弋侧首过来,连忙拱手回应道:

    “少将军言重了,弋受王命承继家父裨将军一职携旧部护佑荆州安危。”

    “如今抵御江东侵略州郡,乃弋应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