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怎么睡的,还能怎么睡,老老实实去老父亲的屋里睡呗。

    睡到一半的时候马林坐起身来,懊恼捶床,但凡是他没有说那么多屁话,很多事情就已经顺水推舟了,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连知名军事战斗家开国少将李云龙都曾经说过“想想办法干他一发”,但就在昨天晚上,这个完美的机会就这么痛失了。

    人嘛,总是在失去机会之后才觉得追悔莫及,现在要他去主动开口,那是万万做不到了,无他,不过就是不熟练,没勇气。可恨自己没有跟三爷多聊几句,整天跟大傻春研究吃吃喝喝干个什么劲儿啊~!

    第二天起来,马林看见张绒的时候还有些羞涩,但张绒却一点反常也没有,只是正常的买菜、做饭,有空的时候坐在那上上网,马林回来了那他就会专门给马林准备几道他爱吃的菜,然后两人一起坐在那聊聊天。

    至于大炮,大炮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刷手机,乡下的时光对她来说无异于坐牢,而且她也没有什么技能,不躺在床上实在不知道该干点啥。

    “你过年真不回家?”

    马林喊大炮吃饭的时候好奇的问了一句:“还有两天,能来得及赶回去。”

    “不去,人得有点骨气。”大炮从床上坐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懒人沙发上:“帮我把睡衣裤拿过来。”

    马林过去把她的小棉袄拿了过来,大炮在被窝里穿了起来,踩着她的棉拖鞋双手插兜的站起身:“在这也挺好的,至少没烦恼。”

    “呵,你是没烦恼了,我们烦恼可多了。”张绒在外头喊道:“一個大活人还得别人来伺候,要是没你该多好。”

    大炮就不是那会服软的人,她冷笑一声:“哦,我不在这里,你们两个浓情蜜意的,下个学期打算休产假呗?是不是啊,张学妹。”

    “马林!”张绒怒发冲冠一指马林:“下单,买10盒量贩式杜蕾斯!”

    马林惊愕,虽然还什么都没干,但听到这个数量他就已经出现幻觉了,感觉怎么突然腰就疼了起来呢……

    他默默的转身离开,躲进了饭厅开始吃起了饭来,实在不敢卷入这场纠纷,这种以命运做赌注的斗争但凡自己插足,最终的结果可能就是自己年轻又脆弱的生命永远停留在这个料峭的寒冬之中。

    毕竟张绒开口就是十盒,那大炮呢,大炮的性格那不得二十盒,一盒……

    马林拿出手机搜了一下,一盒三十四支,十盒三百四,三十盒一千……

    啊,死定了死定了,顿时赛博阉割、电子超度了,清心寡欲保平安。

    当然这种事肯定是她们两个的一句气话,但前提是马林不能在旁边激怒,不然血气方刚的一上头,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这个阶段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既期待又害怕,矛盾的对立与统一,哲学的光在此刻照入了现实。

    不过要是仔细想想的话,她们现在就属于狗抢骨头的状态,甭管骨头好不好吃吧,先抢到了再说。

    “马林,那个包包我也要。”

    吃完饭后坐在一起烤火混日子的时候,大炮突然不死心的指着被张绒挂在床头的皮包:“我也要一个,我给你钱都行。”

    大炮撒娇,非死即伤。马林虽然跟她认识时间也不长,但她的性格十分好揣摩,所以马林基本上已经被弄出了条件反射:“好,下次过去的时候想办法给你弄一个。”

    “要比她的好,好不好嘛。”

    “不好。”张绒眼睛翻了翻:“伱凭什么?”

    “停一下。”马林伸手阻止了她俩的争端发酵:“下午的时候要去镇上买年货,你们谁跟我一块去。”

    “当然是我啦,金贵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张绒不屑的说了一句:“让她在家打扫卫生。”

    “我不!我就要去!”

    大炮这个性格啊,那是真的很容易上当受骗,稍微激一下她真是什么事都会去干,不过买年货这种事让这种大小姐去体验体验也不错,她可能还真的没有体验过乡下年货市场的感觉呢。

    大城市其实已经没什么年味了,但乡下可不一样,原本空荡荡的县城一下子不知道从哪冒出了一大堆的人,街上各种春联、烟花和爆竹,超市里也都开始放起了“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糖、水果、酒等等都已经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

    一开始马林认为身为孤儿的张绒会很兴奋,但谁知道最兴奋的居然是大炮,她那是真有劲儿,乡下小孩最爱的蹦爆米花她要围观一下,写春联她也要围观一下,甚至大喇叭搞促销她都得挤过去凑个热闹,甚至对挂在街边卖的那些假名牌都充满了兴趣。

    “我其实挺不喜欢来镇上的。”

    “怎么了?”正在挑巧克力跟砂糖橘的张绒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有前女友在这里吗?”

    “那倒不是,就是我这个人的体质有点特殊,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马林的话吓了张绒一跳,立刻开始自动脑补一出恐怖故事的女主角来,当时还真的是心里一慌。但再仔细一看他的表情,显然是一副开玩笑的样子。

    “大过年的,你也不说点吉利的。”

    还好,今天马林没有一语成谶,全程都还比较愉快,想来是家里闹得太厉害了,方磊今年恐怕是没办法在家过年了。

    毕竟只要马林不出谅解书,放少爷的表弟最少可就是五年起了。

    “怎么了?看着你心事重重的?”张绒看着马林的侧脸:“哎呀,大过年的,眉头舒展一点,来笑一个。”

    马林转脸笑了笑,然后回答道:“年后我可能会比较忙,你还要上学对吧。”

    张绒抿了抿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声:“要不我休学?”

    “你疯了是吧?”马林没好气的说道:“你好不容易整了个研究生。好好念书,要是经济上有什么困难你跟我说就好了。”

    “哎哟,马总果然是想包养我。放心啦,我不会委屈自己的。”张绒比划了OK的手势:“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要第一时间开口啊。”

    溜了一圈,年货什么的都是张绒买的,她甚至还给马林买了一套衣服和一双新鞋,而相比较而言大炮买的全是各种零碎,吃吃喝喝,瓜子花生冻米糖。

    “这地方好玩,有意思。”

    他们回去的时候是坐着乡下特有的那种三蹦子,五块钱一个人的那种,他们三个大包小包的拎着,一路上大炮就没有消停过,不断的拿出自己买的那些玩意来回把玩。

    “你好像那个山里的野猪,第一次化作人形没过过人间的年。”张绒嗤笑着看着大炮:“这个很稀奇么。”

    让人没想到的是平时针锋相对的王大炮这次却罕见的沉默了,她手上捏着一块冻米糖嘴里嚼得咔咔响,半晌才回答道:“很稀奇,我没怎么过过年。我从很小妈妈就不在身边了,我那个爸简直不是个东西,要不是这两年我奶奶把他困在身边,他人早就没了,你们也知道我奶奶那个人,女强人一个,工作又忙,过年都没有休息,去各地的工厂慰问,还要去开各种会。那时候我就一个人在家,房子特别大,五层楼那种带电体的房子,可就是几个保姆在那,每次过年我都不敢出门的。”

    听到她的话,马林笑了笑,靠在三蹦子上看着窗外:“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幸嘛。我妈四岁的时候就抛下我跟我爸和一个开长途车的跑了。”

    “为什么啊,怎么会有人抛下孩子跟人跑啊!不理解。”张绒眼睛瞪得大大的。

    大炮则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会跑呢?”

    “因为我爸进去了。”

    “啊?”大炮愣了一下:“为什么进去的?”

    “为了我妈跟人打架,把人打伤了。进去了五年多。”马林笑着说道:“所以我小时候挺害怕过年的。”

    “真可怜,来,姐姐抱抱。”

    大炮朝马林张开手,但张绒却一把将马林的胳膊拽了回来:“别趁机占便宜。”

    马林看着她们脱离了痛苦的回忆再次进入了斗鸡状态,这才算是稍微安心了一点。

    “行了,过年就别闹了。”马林看了一眼手表:“回去之后我给你们炸猪肉丸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