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谢家家宴快结束,她还在想陆乘渊的话。

    这男人会这样说也是有依据,只因在澧朝,文官和武官划分清晰,派系明显。当年谢家一家独大时,可谓是京中这些清流之首,顶顶的学术大牛,而那时焦家,也仅是跟随谢家而已。

    直到谢老爷子退了后,谢家在朝中影响越来越小,这几年才涌出不少颇有才情和风骨的贵派。

    焦家也随波逐流,显露头脚。

    况且,陆乘渊不仅同她说了这一个事情,他还透漏了另一件很令她在意的事情——

    “孟仪。”

    谢蕴姗姗来迟,衣袍未整。他尽量装的平静,可那双乱瞟的眼睛还是出卖他。

    焦孟仪不动声色瞥他。

    “你去了哪里?”她问,心里其实在给他机会。

    谢蕴不自在拢着袖口:“我说过了,去院中醒酒。”

    “那现在酒醒了?”

    “当然,差,差不多了吧。”

    焦孟仪浅浅笑,仪态端淑望他:“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谢蕴梗了嗓子,怔忪看她。

    “我记得去年春闱前你和我上宁佛寺那日,我曾同寺中住持以佛经辩论做了篇文章,你还记得吗?”

    谢蕴的表情顿时僵了。

    “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的声音变得结巴,眼睛乱瞟的厉害。焦孟仪观察他,道:“那文章后来我一直找不到,便想问问你知道吗?”

    谢蕴忙摇头:“我怎会知道,许是你随手扔到哪里去,忘了吧。”

    焦孟仪眼中有几抹失望闪现:“阿蕴,你对我,是毫无保留的吗?”

    谢蕴怔了半晌,举起三指发誓:“当然,我能有什么隐瞒你?你马上都要做我娘子了。”

    焦孟仪心中叹息。

    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见天色已晚,便同谢蕴道别。

    谢蕴不舍的送她出府,又同她交代了一遍两人婚事,说等她父亲回来,看看这聘礼该如何给......

    翰林府。

    焦孟仪回来,便直奔他母亲房中。

    焦母刚哄睡了尚有六岁大的小妹,转身见她站在门边,含着温柔笑意问:“小仪,去了谢家那边如何?”

    “刚才娘得到你爹的消息,说是宫里那边查的差不多,你爹,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小仪,这事你得多谢阿蕴阿,听说是他找了梁夫子,这孩子爹娘从小看着长大,人又稳当,又对你好,”

    “娘,我的婚事,我想再延延。”

    她打断焦母夸赞谢蕴的话,眉心轻拧:“我年纪尚小,也不是非要成婚。”

    “你...是同阿蕴闹别扭了?”焦母不懂自己女儿为何突然说这个,在她眼中,这两个孩子青梅竹马的情分,一直很恩爱。

    焦孟仪摇头。

    她不想同焦母解释太多,只因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和谢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陌生。

    明明儿时那样要好。

    谢蕴这个人是有不少毛病,可焦孟仪一直记着她那年在山上生病,谢蕴背着她不辞劳苦下山寻医的事。

    尚是稚气的孩童用满身的热气去暖她,怕她睡去,谢蕴一遍遍搓着她手,喊她名字。

    “孟仪,孟仪只要有我,你就没有事......”

    她低下头。

    想到谢蕴同那个婢子在梨树下的亲昵,想到...陆乘渊同她说的,谢蕴这个探花位很有可能是偷来的......

    她心思复杂的闭上眼,在心里做了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