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染两岁那年,陶东来在工地打工,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掉下来,被一根钢筋刺穿了心脏。

    在医院苦苦挣扎三天后,陶东来含恨离开了人世。

    为了息事宁人,工地老板赔了陶家五十万。

    十六年前的五十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是在坞头村这种地方,大多数人家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原本拿到这笔钱,沈芸带着陶安染也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可惜这笔钱被赵彩凤悄悄给了陶东峰,用来开建材公司。

    沈芸得知后,顾不得悲痛的心情,想去找赵彩凤理论。

    不料却在门口听到了陶东峰和赵彩凤吵架,得知赵彩凤默许了陶东峰秦歌借运一事。

    赵彩凤起先并不知道借运会让陶东来丢了命,以为最多就是倒霉一些。

    她狠狠责骂陶东峰,居然做出这般丧心病狂的事情。

    可惜赵彩凤的伤心没有持续多久。

    她已经失去了小儿子,自然不愿意事情闹大,让大儿子的生活前程受到影响。

    沈芸站在门口许久,直到里面的人要出来,她才脚步踉跄地逃离了陶家的院子。

    陶家的恶毒和凉薄已经超出了沈芸的想象。

    她满心痛苦无人倾诉,只能说给李芳芳的母亲钱树娥听。

    钱树娥气不过,要去找陶家理论,却被沈芸拦了下来。

    她捂着脸,痛哭出声:“若我只需要考虑自己,自然是要同陶家争个你死我活的。”

    “可小染还这么小,要是我闹起来,他们记恨上小染,用害我男人的办法害小染怎么办?”

    沈芸哭得肝肠寸断:“我不怕死,可我的小染可怜啊。”

    闻言,钱树娥也不好说什么。

    不管多么彪悍强势的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会顾虑许多,无论做什么都害怕伤到自家孩子。

    她同沈芸差不多时候怀的孩子,两人都是初为人母,自然理解沈芸。

    陶东峰自私到连自家亲兄弟的命都能豁出去,更别说小染这个侄女。

    “哎”

    钱树娥沉叹一口气,红着眼问沈芸:“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要不然求求娘家人,你带着小染回娘家过?”

    沈芸摇了摇头。

    “我回不去了,之前我背着行李铺盖独自一人嫁到坞头村的时候,我爹娘嫌我丢人,和我断绝了关系。”

    “小染出生的那次,是他们最后一次来看我。”

    村里像沈芸这样的女人,婆家不做人,娘家没依仗,基本就没有好下场。

    钱树娥试探道:“要不然带着小染去城里闯闯?我弟年初的时候去城里找了份搬东西的工作,累是累了点,但是干得挺好。”

    沈芸哽咽道:“我一个女人,身边还带着个刚满两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也是,若赵彩凤是个好的,你还能把孩子交给她带着,你出去找个活干,至少饿不死你们娘俩,可惜这赵彩凤不是好玩意儿啊。”

    面对沈芸的困境,钱树娥也没有办法,只能宽慰几句。

    不料过了几天,沈芸又来找她了。

    说到这里,李婶幽幽叹了口气,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我还记得那天黄昏,天色特别暗,明明才六点,天就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像是晚上一般。”

    “老李去帮他朋友家帮忙收谷子,家里只有我和芳芳两个人。”

    “我做完饭,就看到沈芸抱着个穿白色公主裙、红皮鞋的小姑娘站在我家院子里。”

    “那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和个洋娃娃一样,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沈芸给那小姑娘吃了药,那小姑娘睡得像是死了一样,除了呼吸没有一点动静。”

    “我吓坏了,连忙问沈芸发生了什么,沈芸告诉我,她去城里医院看病,把小染和别人家的孩子换了。”

    我嘴巴微微张开,不可思议道:“换了?”

    脑海里忽然回忆起活尸被烧掉那晚的场景。

    弥留之际,沈芸忽然恢复了神志,对着我说“对不起”.

    我当时以为她是为没能好好照顾我,当好一个母亲而自责,竟还宽慰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原来如此,呵呵,原来如此.”

    我嘲讽地笑出声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李婶继续道:“沈芸觉得陶东峰能对陶东来下手,迟早有一天也会对陶安染下手。”

    “于是那天她去医院找了好久,找到一户人家,换走了人家的孩子。”

    “两岁的孩子已经能辨认出容貌了,我质问沈芸,她怎么能笃定那家人会收养小染?”

    “沈芸却说,那家女主人很善良,看到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孩在身边喊她妈妈,绝对不会不要孩子。”

    “而且就算那家人不养小染,小染被孤儿院的人带走了,也比留在陶家强。”

    “我不同意沈芸的说法,威胁她如果不把孩子还回去,就和她绝交,沈芸不理我,带着孩子回了陶家。”

    “当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天沈芸就疯了。”

    “后来,陶家接受了那个孩子,又因为陶家不喜欢和村里其他人家来往,因此除了我和老李,没人知道陶家孩子被换走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