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菩萨常见,活阎王倒是头一次见?

    别人都是想办法救人,到你这可倒好,主打一个全都得死是吧?

    “敢不敢下手再狠一点?”

    其实江海一直就非常之不理解这一类逻辑陷阱题。

    这种【电车困境】的难题,无非就有点儿类似等同于:

    “妈妈和女朋友同时掉进河里,先救哪个?”

    “正前方是一座独木桥,前面是狼,后面是虎,你置身于桥中间应该怎么办?”

    不管你怎么答,都是错。

    不管你怎么答,都不是标准答案!

    要想解决这一类逻辑陷阱题,首先你就得跳出题目给你设置的大框架,不能跟着出题人的思路走。

    “女朋友掉进河里怎么办?”

    我直接凉拌!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我他妈直接原地开席!

    “前面是狼,后面是虎,站在桥中间的你应该怎么过桥?”

    不过了!

    我特么直接原地等死,一个猛子就往河里扎!

    阎王要我三更死,我二更就去了。

    主打的就是一個我命由我不由天!

    既然你出这些题目的初衷,就是为了刁难人,让人陷入伱的逻辑陷阱当中,那想要打败魔法就得运用魔法。

    “我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五个人,我不管他们是被绑在这条轨道还是那条轨道。”

    “总而言之,在我这里,我主打的就是一个——”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有时候,这些作家的脑回路还真是比较清奇,让人捉摸不透?

    饶是一直热衷于逻辑推理的萧琳瑜,也不禁被江海的这一解题思路给惊讶到。

    你还别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江海这一操作

    还真是具备一定的可行性?

    “死道友不死贫道?”

    只见萧琳瑜沉思一阵子过后,这才继续看向江海:

    “所以.”

    “你平时写书的时候也是这种思维逻辑?”

    一个人的思维逻辑,表现在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就譬如说,一位逻辑思维严谨缜密的人,他在日常里应该也会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

    一位性子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他应该很难做到房间整洁无异味,衣柜干净整洁?

    心理学家西格蒙德佛洛伊德曾经说过:

    “人的一切行为,都是潜意识的体现。”

    你在打这种思维逻辑题目的时候,下意识就是弄死所有人,那你在写作写文之际

    是否又会下意识运用到这种思维逻辑?

    “我平常写书”

    你还别说,萧琳瑜不提这事之时,江海还没发现。

    经由萧琳瑜这么一提,江海顿时就觉得,好像类似于这种【全都得死】的书写多之后,他平时的为人处事方式

    好像的的确确是受到了一点影响?

    “我的戾气为什么会这么重?”

    人是人,书是书。

    不应该把人和书混作一谈?

    纵然说,不管是网文,又或者实体书,再或者戏剧,这些我的作品都非常之悲.

    但是!

    我人必须得支棱起来!

    我人必须得乐观起来!

    怎么能让作品影响到作者的情绪,这不妥妥属于本末倒置?

    “你还别说,好像还真是.”江海仔细思索了最近他书中所写到的情节,“从话剧《窦娥冤》来看,纵然坏人反派张驴儿父子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最后好人窦娥好像也没活下来?”

    “纵然《女房客》书中主人公昭阳和米彩还算是有了一个好的结局,但要论起书中的其他人物,不管是好友方圆,又或是简薇父母,主打的就是一个全都得死.”

    至于说其他作品,类似于《许三观卖血记》《人间失格》,那结局更是一个比一个悲哀

    “书悲一点不要紧,但我人怎么能跟着书一起悲?”

    “作为作者,我不应该被自己的作品所影响”

    人,是活物。

    书,是死物。

    人怎么能被书影响?

    似乎,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沉思半晌之后,只见江海缓缓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看向眼前的萧琳瑜:

    “看来,该是时候调整一下自己的心境了.”

    这几日,江海的心态,简直就可以称得上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这一句话,简直就可以称得上是他的真实写照?

    有关于《窦娥冤》的参赛报批,已经经由澄海戏剧学院的名义,上交到这一届【曹禺戏剧文学奖】评审。

    其实,在前几日踏足【澄海大剧院】之时,江海就已经想过:

    “什么时候,我的《窦娥冤》才可以像曹禺先生的《雷雨》一样,在剧院大剧场演出,让一两千位观众同时在线下观看?”

    面对江海的这一提问,澄海戏剧学院校长方振国爽朗一笑:

    “你以为,曹禺先生的《雷雨》在没有出名之前,情况又比你好得了多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名利”二字,是天下人都绕不过去的一道槛。

    在曹禺先生没有出名之前,在戏剧《雷雨》没有被矛盾先生锐评为:“平地炸响的一颗惊雷,唤醒人们良知!”

    彼此的《雷雨》,又何尝不像现在的《窦娥冤》一样,无人问津?

    很少有人知道,被誉为“中国第一剧”,也是现中国被翻译成各国语言文字最多的一部话剧,它在诞生之时——

    同样也十分潦草!

    在没有抵达燕京,在燕京剧场(如今的中国儿童艺术剧场)演出之前。

    《雷雨》的初次展演,是在城郊一所破败不堪的平民茶楼里进行公演,条件极差不说,甚至于现场的观众

    满打满算都凑不出二十来个人?

    可是,自从《雷雨》获奖之后,自从《雷雨》被当时各界文人力赞!

    你再看现在?

    历经岁月长河,即便已经过去了90余年,你还是能在全国各地的各大剧场看到有关于《雷雨》的影子。

    甚至于它还能做到场场爆满?

    这,就是话剧的魅力!

    准确来说。

    这,就是经典话剧的魅力!

    “好饭不怕晚。”面对江海的提问,校长方振国也是颇为耐心地冲着他解答,“在没有成名,让大众知晓之前,话剧舞台这种东西本身就具有一定的滞后性。”

    “不要着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在话剧没落的年代,大多数的观众都只会挑选一些经典话剧,又或者是比较知名的话剧观看。

    在没有获奖,准确来说,是没有得到官方权威认证之前——

    无人问津,很正常。

    要想走上更大的舞台,让更多的人看到,那这一届曹禺戏剧文学奖的评选结果.

    就异常关键!

    如果说以前,按照江海的性子来说,对于这种争名逐利的事情他肯定是非常看重。

    但是,经由这几天的修养调息之后,他主打的就是一个——

    无所吊谓!

    “小火靠捧,大火靠命。”

    剧本已经写完,能不能火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尽人事,知天命。

    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静心修养。

    早晨九点钟。

    江海准时从床上起来,只见他掀开窗帘走到床边,对着自己比出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元气满满地高声呼喊:

    “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简单收拾了一下,江海带着电脑收拾起背包,从寝室一路来到了学校食堂。

    只见他来到食堂三号窗口,朝着卖早餐的大爷喊了一句:

    “老板,给我来杯肆意妄为,再来碗山川湖海!”

    “说人话!”

    “来碗豆浆!”

    本来上班就烦,时不时还要遇到俩二货给你来一记心理创伤?

    卖早饭大爷往江海手里塞了一根油条和一碗豆浆,没好气地朝着他赶忙催促:

    “快滚快滚.”

    说来,也是有些奇怪。

    对于学生或者打工人来说,一旦不用上班或者上课,那走在路上可能连空气的都是甜的?

    只要不用上班——

    天,可以是晴的。

    地,可以是万物复苏的。

    人间正道,世间美好,这一切的一位都是如此之值得!

    可是,但凡需要打工,但凡是走在上班的路上——

    那大家的怨气可能比鬼都要重!

    天,是灰暗的。

    地,是没有光彩的。

    也正是基于世界的灰暗,大家的心情也会与之变差,甚至路过看到有条狗在路边撒尿都想要过去踹两脚?

    “这么凶干什么?”从大爷手上接过豆浆油条,江海一边啃,一边一脸享受地往图书馆的方向走,“你别说,这味道,还真是咔咔香.”

    如果说,澄海戏剧学院最近有一个可以合法逃课的学生,那这个学生就一定只能是——

    江海!

    正是处于对【曹禺戏剧文学奖】评选在即的考量,江海打着修改剧本的名号,特意向校长方振国申请了一礼拜假。

    虽然,他给到校长方振国的解释是:

    “我觉得《窦娥冤》还有部分剧情需要修改,校长,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但是,拿着校长方振国特批的这一礼拜假期,江海基本就没干什么人事?

    这几天,他不是在吃喝玩乐,就是在吃喝玩乐的路上。

    秉持着一种人生信念:

    “今天做不完的事情,大可以留到明天去做,没必要把自己逼的太紧。”

    “指不定明天就挂了呢?”

    也正是基于这种人生信条的影响,江海这几天,那是欠下了不少的账。

    《青春前言》杂志社给江海发来的约稿讯息,说它们那边想要一下有关于《龙族Ⅱ:悼亡者之瞳》的开篇剧情,针对于杂志社的约稿——

    江海那是一点儿都没动。

    陶春芳老师那边已经让萧琳瑜师姐催了他好几遍,说是想看一下《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剧本终稿,虽然嘴上答应得很好:

    “快写完了,就快写完了,你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好”

    但实际只有江海自己知道,把“一点点”换成“亿点点”,用这种比喻可能还比较恰当?

    饭,要一口一口吃。

    事,要一件一件做。

    眼瞅着欠下的账实在是太多,江海先是把《窦娥冤》原稿原封不动地发送到校长方振国的私人邮箱:

    【校长,这是我这两天改好的稿件,请查收!】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

    他立马收到了来自于校长方振国的回信:

    【你改了哪里?】

    【我怎么感觉你这稿子,好像没动过】

    面对校长的质询,江海早就想好了措辞,只见他果断给方振国回了一条讯息:

    【改了很多遍,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第一版也就是初稿最好.】

    完全就不在意方振国回了些什么。

    在回复完这条讯息后,江海果断退出了邮箱。

    图书馆七楼。

    旭日东升,阳光正好。

    初升的朝阳挥洒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光辉照耀人间,给这世界带来希望。

    只见靠窗边座位,一位脸上带着灿烂笑容的年轻人,他正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双手不断于键盘上飞舞:

    “我们的目标是——”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愿世间枷锁常伴幸福之人,愿有情人孤独终老.”

    你别看江海脸上笑的这么开心,但他下起笔来,那是一刀比一刀狠毒,一刀比一刀毒辣!

    你要问梁山伯与祝英台讲了个什么故事?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叙述,那应该可以概括为:

    【英台女扮男装求学,结识同窗梁山伯,最终却无法结下姻缘的爱情悲剧。】

    但是,能够在前世流传1700余年,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被誉为爱情千古绝唱的经典戏剧。

    又岂能是这一句话所叙述的那么简单?

    这戏剧中的牵怨拉扯,恩怨纠缠,可谓是错综复杂,异常离奇!

    从梁祝两人的相识,再到相爱,再到被拆散,再到天人永隔生死别离

    这其中的每一幕场景——

    一幕比一幕难受!

    一幕比一幕揪心!

    爱而不得,贯穿了整部戏剧的主旋律。

    纵然梁祝二人相爱,但迫于封建社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礼节,两人也不得不分开!

    尤其是剧末,颇为封建社会的现实压力,梁山伯与祝英台两人泪别后,山伯忧郁成疾,不久身亡,被家人安葬于村西胡桥。祝英台听闻这个讯息,悲痛欲绝,决意以身殉情。在她出阁当日,直接一头撞死在了山伯墓前.

    哪怕并未亲眼所见,但只单单是联想到这一情节,便让人心头感觉一阵窒息。

    可是,哪怕就是在书写着这一号称是爱情千古绝唱的悲情戏剧之时,在江海的脸上——

    竟然始终保持着一缕轻描淡写的微笑?

    他,就宛若一位置身于事外的旁观者,用最为锋利的笔刃,写出最为凌厉的苦情刀!

    “旁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身为一名合格的创作者,不能被书中内容所影响,我们要游离于故事之外,总而言之,开刀就完事了”

    经由这几日的开悟,江海的刀——

    是一天比一天锋!

    是一天比一天利!

    以前的他,是用最冷的表情,写最狠的刀!

    现在的他,是用最暖的表情,写出那些最令人难以接受的剧情。

    谈笑间,就可以决定一众角色的生死!

    “首先,梁山伯得死,其次,祝英台也得死.”

    正当江海构思着《梁祝》的后续剧情之时,恍然间,他脑海里闪现过一个念头:

    “《许三观卖血记》的悲情故事刀父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故事刀母亲,《感天动地窦娥冤》的压迫冤屈刀爷爷奶奶,既然一家四口都在,从这个角度出发的话.”

    “那么,有没有一部文学作品又或者说戏剧,可以刀一刀他们尚未成年或者说正处于幼年发育期的宝宝?”

    “一家人,就要凑个整整齐齐.”

    本来,只是随便一想。

    可越是深想,这个念头就越是在江海脑子里扎根,久久也挥散不去。

    “什么作品可以刀一刀小学生呢”

    正值江海思虑至极,忽然,他脑海里恍然就浮现出一个名字:

    “你还别说,好像还真有?”

    “三毛流浪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