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被吓了一跳,画画太入神,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人进来,而且还站在自己的身后。

    等他惊魂未定转过头,看到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

    她穿着随意而宽松的黑色麻布裙子,和学校的风格倒有些格格不入,眼角已经有皱纹,但是依旧能够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的风华。

    风韵犹存。

    “抱歉,吓到你了。”

    看到白杨的反应,她连忙解释:“刚才看你画得认真,就没有打扰你...你叫白杨,对吧?”

    “是的。”白杨顿了一下:“老师你好。”

    这是时间点出现在画室,除了美术老师之外,应该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而且,白杨对对方还是略微有些印象,毕竟高一的时候还是上过美术课的,虽然只上了几节,就被其他科目的老师占用了,但是,美术老师的风韵依旧给少年们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我姓罗。”女老师扶了扶眼镜,“之前那幅画也是你画的吧?我倒是没想到学校里面还有美术底子这么好的学生...你不是美术生?”

    来了。

    白杨故意在学校画室中练习,就是为了引起学校老师的注意,作为自己转为艺术生的切入口。

    “不是。”他摇了摇头,“只是从小就喜欢画画。”

    他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因为每次来都没有人,我也不知道找谁才好,所以自作主张借用了一下画架和画板,当然,画材都是我自己买的——”

    “没关系。”女老师笑道:“学校的画室本来就对每一位对美术感兴趣的同学开放。”

    白杨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被赶出去呢。”

    “你之前和谁学的素描?”女老师继续问。

    “在网上找了些教程,也看了些美术基础的书。”

    “自学的啊。”女老师露出惊讶神色,又若有所思的望着白杨的习作,“你这基本功是下了苦功夫的,静物素描要画到你这种程度,高中阶段很难,而且没有打光的情况下,光影能这么明确扎实,说明你的写生能力也不错。”

    “之前怎么没有通过美术校招入校?”

    白杨抓了抓头发:“我就是瞎画,也不知道行不行,而且,我成绩还不错。”

    “挺好。”女老师点头,并没有交浅言深,而是道:“文化课很重要,但也别浪费你画画的天赋。”

    “白天我不在画室,学校的美术生通常晚自习的时候才来练习,到时候你可以一起过来。”

    白杨面露犹豫:“我不能逃课——”

    “我和你的班主任说一下就行。”女老师打断了白杨,“你是哪个班的?”

    “499班。”

    女教师第一次皱起了眉头:“叶国栋的班?”

    她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先和他聊一下。”

    态度已经没有那么笃定。

    白杨暗暗咋舌,看来叶国栋哪怕在教师群体之中也声名远扬。

    “谢谢罗老师!”白杨扮演乖乖学生:“快到晚自习的时间了,那我先回教室?”

    “去吧。”罗老师摆了摆手:“不介意我用你的画做范画给其他学生教学吧?”

    “我可以吗?”白杨受宠若惊状。

    “你的素描水平做助教足够了。”罗老师并没有吝啬夸赞:“素描静物对你来说太简单了,下次来的时候,我给你专门摆一组。”

    ......

    刚走到教室门口,白杨看到一个意外的身影正在门口走廊徘徊。

    “肖贞贞?”

    他微微皱了皱眉,打了个招呼。

    女孩转身,顿时雀跃起来,雄伟胸怀率先打了个招呼,声音才传过来:“白杨,我昨天给你发信息你怎么没回?”

    “有吗?”白杨装模作样的掏出手机看了看,“可能看漏了。”

    “真可惜。”肖贞贞嘟起嘴:“昨天本来想约你去KTV的,我房都开好了。”

    “抱歉。”白杨毫无诚意的摆了摆手,“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

    “晚上去田径场吗?我有话和你说。”肖贞贞亮晶晶的大眼睛直视白杨,双手捧心。

    她是知道怎么展现自己的优势的。

    “最近有点忙。”白杨叹了一口气:“有什么话你在这里说吧。”

    “好吧。”肖贞贞眼神黯淡起来,“也...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和你聊聊陈有德的事。”

    “他找你了?”

    “没有,这两天他看到我都躲着走。”肖贞贞情绪稍微上扬了些,“他肯定怕死你了。”

    “那就好。”

    白杨点了点头,朝着教室里走去。

    “还有一件事...”肖贞贞话刚说出口,望着白杨的背影,声音越来越低。

    他好像在刻意疏远我。

    肖贞贞此刻无比清晰的认知到了这一点。

    女孩子对于态度的感应,比同龄的男生要敏锐得多,但是,肖贞贞确实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惹了对方的不快。

    明明已经打算答应和对方交往,在面对陈有德的时候也站在了他的一边...为什么?

    她的视线跟随白杨,看着对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和旁边的女孩笑着打了个招呼。

    肖贞贞的表情顿时变得不可置信。

    “钟溪鹿?”

    整个向东一中,应该没有人不认识这张脸。

    她咬了咬嘴唇:“原来是这样啊。”

    ......

    “黑眼圈没了,看来你昨晚睡得不错啊。”

    钟溪鹿打量着白杨,笑盈盈的:“门口那个是你的小女朋友?”

    白杨和肖贞贞的接触,自然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外班的漂亮女生,特别还是身材这么霸道的女生过来找本班的男生,这种事情是高中生最津津乐道的。

    “初中同学。”白杨看了眼门口,肖贞贞的身影终于消失,他没有刻意解释,而是掏出干干净净的各科作业,“班长,借你的作业给我抄一下。”

    钟溪鹿:“?”

    “你都叫我班长了,你觉得我会给你抄?”

    白杨反手一掏,一根棒棒糖戳了过去,“来不及写了啊,班长总得体谅一下同桌吧?”

    钟溪鹿美滋滋的接过棒棒糖,“草莓味的?我向来都只吃菠萝味!”

    白杨又伸出手,再次掏出一根棒棒糖。

    “居然真是菠萝味?”钟溪鹿哭笑不得,“小白同学,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贿赂班长,我是认真的!”白杨一脸自豪。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呢?棒棒糖就能贿赂?”钟溪鹿口是心非的抢过棒棒糖,将自己的作业拍在白杨的桌上:“下不为例哦。”

    “还有,这次贿赂是补上之前迟到的那次,也就是说,你还欠我一次!”

    “你以后千万别考公。”白杨翻了个白眼:“我真怕老同学见面的地点是在监狱。”

    “小贪不算贪。”钟溪鹿美滋滋的剥开草莓味的棒棒糖。

    明明都是粉色,但棒棒糖的颜色和她的粉嫩嘴唇却形成了鲜艳对比,让白杨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你瞅啥?”钟溪鹿眼神横了过来。

    “不是不喜欢草莓味吗?”

    “我一向习惯把喜欢的东西留在最后!”钟溪鹿理直气壮,“要抄你就快一点,再过十分钟上课,我要收作业了!”

    “还有,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什么?”

    “陪我看电影啊!”钟溪鹿晃了晃手机,“我已经下好了!你不知道这资源有多难找!”

    “你就不能自己独享吗?”白杨扶额叹气。

    “我不敢!”

    这一天的晚自习过得让人印象深刻。

    白杨再次重温了一遍下水道的美人鱼,感觉整个脑子都被精神污染了。

    倒是钟溪鹿没什么反应,反而摩挲着下巴,评价道:“原来是讲环保的啊,画面还挺刺激的。”

    “岛国在这方面的表达,确实很极端。”

    白杨有气无力:“有点儿太极端了,最近几天我应该是吃不下东西了。”

    “别啊。”钟溪鹿急了,“我这顺便还下了几部了!也是岛国的禁片,你看,切肤之痛,血肉之——”

    “打住!”白杨大惊失色。

    钟溪鹿玩味的望着白杨,噫了一声:“你果然都看过!”

    “死变态!”

    “我只是看过有关的图片,才没有那个兴致去寻求那些表现人类内心深处黑暗的感官刺激。”白杨一本正经,“更何况,男人变态一点有什么问题?”

    “反倒是你,好好的花季少女,好奇心请放到阳光健康的事情上。”

    钟溪鹿倒是若有所思,“你对这些禁片的形容还挺准确的,但是你的语气,班长很不喜欢。”

    她叉着腰,挺胸抬头:“明明只是一个高中生,别用这种老气横秋,好像什么都见识过的语气教育本班长!”

    白杨不自觉的将视线落在她虽然被宽大的校服遮掩,但依旧凸显出来的特征上。

    嗯,虽然比不上肖贞贞,但是不容小觑啊。

    “你在看哪里!死变态!”

    “这是本能好吧!”白杨也理直气壮。

    这反而给钟溪鹿整不会了,接下来的晚自习,红着脸的钟溪鹿都没有再理会白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