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一直等到外面打更的声音传来,才等到温知渝被扶着回来。

    “萧公子。”蓝影看着打开门的萧霁,用力扶着身边的人,萧霁如今没有官职,也不是京城的萧大人,除却她们之外,府上伺候的下人都不知道萧霁的身份,只知道这是温姑娘的夫婿。

    嗯,似是虚有其表。

    “这是醉了?”

    “是,殿下已经睡下了,让我将温姑娘送回来。”蓝影将人交给萧霁,萧霁一接过来,便知道这是真的醉了,已经没了自己的意识,被萧霁揽抱着腰肢的时候,也是软着身子往下面倒。

    “这是喝了多少?”

    “两壶酒,不过那酒是军营中常喝的烧刀子,极烈,姑娘酒量不佳,便醉倒了。”

    萧霁颔首,说了一声多谢,反手就关上门了。

    蓝影也已经习惯了,自萧霁来了之后,不只是她,温姑娘身边伺候的人,好像一夕之间都没了用处,而且公主殿下早早就和他们叮嘱过,萧霁这个人啊,心狠手黑, 别和他起冲突。

    当然,萧霁平日对他们也不会多看一眼,只他们和温姑娘一起的时候,这位萧公子才会多几分注意。

    而且,平日挑选衣裳首饰,甚至是端茶磨墨,基本都是萧霁的事情了,她们只要不要去温姑娘面前招摇就行了。

    萧霁将温知渝放在床上,绸被有些冰凉,温知渝不自觉的就要去蹭那一点凉意。

    萧霁看着有趣,阿姐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可不多见,萧霁端了一盆冷水过来,原是打算沾湿了帕子给温知渝擦一擦,但瞧着阿姐那样子,萧霁突然起了别的心思。

    萧霁原本是体热的,毕竟是自幼练武,不过这一次中毒的时间太长,毒素蔓延至四肢百骸,温知渝给萧霁解毒的时候,萧霁那个时候真的像是将死之人一般,透骨生凉。

    萧霁浸了冷水,双手冰凉了之后,才去贴温知渝的脸颊。

    温知渝果然去追萧霁的手心了,像猫儿一样轻轻蹭了蹭。

    “平日连果酒都不许我喝,倒是去和大公主喝酒。”萧霁略有些不满,但看着温知渝因为醉酒而皱起来的眉眼,还是将沾湿的帕子放在温知渝的额头上。

    “你身子还不曾好,所以不能喝酒 。”

    温知渝突然开口,可萧霁去看的时候,人却还是醉意朦胧的样子,醉了却还记着他这个时候不能喝酒的事情。

    “那,怎么阿姐也和公主一起喝了?”

    “因为殿下紧张啊,难怪,她如今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甚至,这个时候,都得打着皇太孙的名号,可想而知,容玉即便是打入京城,也会收到天下人读书人的攻讦。”

    “那阿姐你呢?”

    温知渝睁开眼看着萧霁,萧霁端着一杯温茶过来,扶着温知渝起来,萧霁给温知渝喂了半杯水。

    “我?”

    温知渝亲昵的靠在萧霁的颈窝。

    “我不知道?”

    “嗯?”

    “不知道我做出这个选择到底是不是对的?”温知渝说着,侧过头,轻轻咬住了萧霁的脖颈,细细啃咬着,倒是不疼, 只是让萧霁觉得心痒酥麻。

    封建朝代,本来就有着极大的局限性,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现在,容玉只是江淮封地的公主,她想要谋朝篡位,所以她知道该如何韬光养晦。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这是每一个人志向夺嫡的人都该明白的事情,然后呢?

    等到容玉上位之后呢?如今江淮的景象,有朝一日,会在整个大胤看到吗?

    还是说,有朝一日,容玉也会成为下一个宣武帝。

    “如果是这样的话,阿姐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温知渝没有直说,但萧霁却明白了。

    “阿姐当初那样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容玉,如今却是瞻前顾后起来了,为什么?”

    因为现在要打仗了啊,打仗,就一定会死人啊,任何夺位,改革,都是需要人牺牲的。

    可牺牲这种事,总是要有意义的。

    “只要不是更坏,就算很好了,阿姐,这个时代,你该早就明白的,哪怕新帝减免一成赋税,或许都能多活下去几个人。”

    温知渝听着,在萧霁耳侧轻轻点头。

    “我既都选择了相信她,再信一次吧,这,该说公主殿下最后的劫难了吧。”

    然后,成与不成,在此一举。

    容玉若是成为此方世界独一无二的气运之子,汇聚所有气运于一体,保一个皇城百年的繁荣昌盛,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她能不能和萧霁回家,也只在此一举了。

    “明日,就该打舆论战了。”

    武战,是在战场之上浴血拼杀,而与此同时,双方的文战也已经开始了,就是看,谁的笔杆子更厉害了。

    “我给容霖送了一份礼物,如今,也该收回了。”

    说话的时候,温知渝探过手去拽萧霁的腰带。

    萧霁微微挑眉,“阿姐,今夜肯了?”

    “嗯,喝酒,会让人热,阿霁,散热。”

    “怎的就成工具了,不过对阿姐趁手也好。”

    萧霁这段时日都要想疯了,温知渝和他一起同床共枕,拥抱亲吻倒是一样不少,唯独这事不肯,萧霁有时候憋得狠了,也想过,要不要给府医套个麻袋,让那个固执的医者改了说法。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温知渝不满萧霁发呆,撑起身子,跨坐在萧霁的腰腹处,然后捏着萧霁的下巴,雾霭的眼盯着萧霁。

    “反正你早就好了,不是吗?”

    “阿姐知道我好了,却还是故意和府医欺负我是不是?”

    萧霁仰起头去看温知渝,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带着依赖,爱恋,带着萧霁作为人所能产生的所有可归属于温柔的情绪。

    温知渝垂首看着萧霁,手中拂过萧霁鬓边的乱发。

    “因为有人,该罚。”

    “惩罚,难道还没结束吗?”

    温知渝看着萧霁的眼神,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眼神?能留住她的眼神,好像信徒看向神佛。

    “嗯,现在,今晚结束了,明日之后,就没时间同你胡闹了,只有一晚上啊,子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