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点,估计睡了啊。”

    李嘴子听到李老舅的话,愣了愣。

    李老舅没说话,一旁本来无所事事的李爪子嘿嘿一笑,站起身就往外面跑去。

    “我去喊~”

    “让嘴子去。”

    李老舅的声音平淡,却让人不可抗拒。

    刚跨出屋门的李爪子又乖乖走了回来,李嘴子点了点头,捋了捋仙风道骨的胡须往外走去。

    屋内安静了下来,李爪子趴在桌上都快睡着了,偶尔钻进来的冷风一吹,又是让他打了个哆嗦。

    “生意变差了,工期一点没耽误,三班倒一刻不停吗?”

    李老舅喃喃自语,李爪子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老舅,啥事?”

    李老舅转身看了一眼一脸迷糊的李爪子,有些无奈,正准备不搭理他,却又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问问身边人,他是不是贷款了。”

    “好。”

    李爪子虽然不明白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可还是立马掏出手机联系起来。

    “李德友还是太急了啊.....”

    明明是说教的词,可语气却是充满着自责。

    ......

    而此时,李德友打了一个哈欠,双眼却还是死死的盯着对面工地那紧锁的大铁门。

    “德友大哥,你看你都受凉了,赶快回家睡觉吧。”

    桌边一个汉子裹着厚睡衣,一脸无奈的说道。

    半个月了,李德友天天来他家串门,一串就是个把小时。

    最开始还好,有说有笑聊聊天,可到后面,两个大男人哪还有啥话说啊,一坐就是一个钟头。

    这也就算了,可最近这天气冷了,他寻思关个大门吧,可哪知道这李德友还不给关。

    “大晚上关什么门?传出去像什么话!”

    听到李德友那不要脸的话,实在没办法,就任由那冷风呼啦啦的往屋里灌。

    谁懂啊~

    “行了行了,我走了,德升老弟你也早点休息。”

    李德友站起身抽了抽鼻子往外面走去,屋内的李德升抖了抖身子,站起身送出去将大门关了起来。

    要不是你,我都开始和周公下棋了~

    走出屋子的李德友,三步一回头的望着工地,嘴里骂骂咧咧。

    一个月了,天天丁玲桄榔,可却是连一点东西看不到,这每天可是把他急的心痒痒啊。

    ......

    “老舅爷,你大晚上把我们几个喊起来,就为了这事儿?”

    李老舅家,一个小老头裹着棉衣站在那,一脸不情愿。

    李老舅坐在桌边,双手杵着茶杯,下巴垫在手面上,笑呵呵的看着小老头没说话。

    李嘴子挑了挑眉:“你还想要什么事?不爱呆,滚回去,把你棺材板盖严喽!”

    一旁的李爪子则是瞪着个大眼,身子前倾不断搓着手,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冲上去。

    小老头一个哆嗦:“刚睡着,脑子有点迷糊,老舅爷您担待~”

    李老舅笑了笑,伸出左手招了招:“来,坐下聊。”

    小老头赶忙摆手:“不不不,躺到现在了,站站挺好。”

    李老舅扫了一眼屋里站着的人,轻声开口。

    “就这么点事儿,算大不算大,算小不算小,可在李岗村,就没有小事儿。”

    说完后顿了下又是继续开口,语气带着些萧瑟。

    “还能折腾几年啊,为自己吗,不还是为小一辈吗,能使上力就使一把吧,别等老了躺床上动不了再后悔。”

    屋里的众人点点头,见李老舅不再说话,都是打着招呼从兜里掏出手电走了出去。

    李岗村夜里,又热闹了起来,一家家屋子亮起了灯。

    “明天起风吗?”

    李老舅低着头,额头抵在杵着茶杯的手面上,轻轻问道。

    “老舅,起东风。”

    听到李嘴子的话,李老舅抬起头:“让一批人去扎棚,这东风咱用不上。”

    李嘴子点了点头,一旁的李爪子赶忙跑了出去。

    “终究是老了是不是啊嘴子,起的火太小了,小到我们都害怕灭了。”

    一旁的李嘴子听到这话,心里不是滋味。

    做牌鬼手推,那是村里人给起的号,老舅可从来没有承认过。

    但李老舅在赌桌上成名已久,自然有号,整个八皖省都是响当当,只不过村里只有他和爪子知道。

    算无遗漏,一声不响,庐州鬼手,各个地方都有号挂在那。

    这些号,他们三人也曾聊过,虽然李老舅没说什么,但是他能看出来,李老舅对一声不响似乎比较满意。

    逢赌必赢从来靠的不是出千,而是那恐怖到极致的算牌。

    八皖这边打的麻将,在老早的时候是,没有输三家这一说法,只有赢家自摸的时候才可以吃三家。

    可赌桌上终有输赢,输家自然是放炮多的那家了,也就是点炮了。

    一声不响是什么?四轮牌局,一轮四圈打下来,他真就能一炮不放,你想赚他的钱,没门。

    是不是觉得这也就那样?不放炮,那就自摸让他掏钱。

    可李老舅能算到一家胡什么牌,又为什么算不到另外两家的牌呢?

    抢杠,截胡,海捞,这些很难碰到的牌,可在李老舅这儿,却是信手拈来。

    名气大了是非就多了,这最后一次上赌桌,非李老舅本意。

    当年的事情,他和爪子都不清楚,李老舅也没细说,但这么些年过去了,终究听到点风声。

    那一次赌桌上,两个好赌的公子哥找上李老舅,另外一人不清楚是谁,想必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李老舅四轮牌局一场没开,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是藏拙了。

    但是当时李老舅正值壮年,终究还是泄了一丝锋芒。

    三轮牌局十二圈,一个钢镚的输赢都没有。

    细思极恐,十二圈,这李老舅竟然一牌没开,还让三人兜兜转转打了个无输赢。

    可在第四轮倒数第二局的牌局上,出问题了。

    其中一个公子哥出千了,手法拙劣的换牌了,除了另外一个公子哥没发现,李老舅和另外一人都发现了。

    两人自然都没有点破,别看道上名号响,终究只是下九流,两个公子哥都惹不起。

    李老舅自然也没有当回事,还有一局,让筹码回归正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