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我们也是一片好意。”花婶捂着口鼻,避到一边闷声道。

    “对啊!我们跟你妈说话呢,你这孩子没大没小!”

    几个嫂子大妈纷纷不满起来。

    “走走走走!”王依依一脸不耐,嘴里机关枪似的。

    挥起扫把,狂扫起地来。

    把碎沙子灰尘什么的,往这几个身上扬去。

    那一声滚字终究没骂出来。

    乡里乡亲的,也不好彻底撕破脸。

    乡下就是这样,说媒是主流活动。

    谁家有个姑娘到了年龄,就肯定有好几个媒婆上门。

    除非人不回来。

    王依依父母也不敢阻拦,只能在一旁和稀泥:

    “妮!妮呀!消消气!不说了!不说了!”

    孩子不是那个可以随意骂的人了。

    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

    这以后老大和老三的事,还指望着妮呢。

    等轰走了几个老嫂子大妈,王依依把扫把一丢。

    对父母瞪眼道:

    “下不为例!再有这种事,我过年可就不回来了!”

    “没有了没有了!妮,保证没有了。”依依母亲摆手,表情尴尬中带着讨好。

    “早说了不同意她们来,你妈又舍不下脸。”依依父亲咳嗽了下,狡猾地推掉责任。

    王依依无奈,自己爸妈,能怎么说呢。

    “我就说吧,姐肯定生气。”老三哼哼两声,一脸幸灾乐祸。

    老大啧吧了下嘴:

    “我说你们就别操这个心了,妹还怕找不到人?她说要嫁个大老板。”

    “啥?妮啊,你哥说的是真的?”依依母亲面露吃惊。

    但这吃惊似乎有些复杂。

    眼里似乎藏着喜意。

    “傍!我说的是傍!”王依依眼珠子往天上一翻。

    “傍?啥意思?”依依母亲一下子没听懂。

    “姐的意思是说,她要傍个大老板!”老三哈哈一笑。

    “啥?可别说胡话!这说出去多不好听啊!你现在几十万一年,傍什么大老板!”依依母亲急了。

    “她都已经说出去了,她同学都听到。”老三嘎嘎怪笑。

    依依父亲拍了下老三的脑袋瓜,

    “一个姑娘家家的,笑起来跟鸭子一样,丑不丑你,能不能学学你姐!”

    “我就是学的她啊。”老三愤愤。

    王依依突然感到有些无精打采。

    怏怏地走回屋里。

    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消息。

    管理群也没有人说话。

    她一抬眼,正好看见大黄走进院子。

    便招了招手:

    “大黄过来!”

    “喀嚓咔嚓”两连拍。

    发到群里。

    “看看我家大黄,帅吧?”

    群里立马冒出一堆评价。

    “帅!”

    “王总家里的狗都那么威武!”

    “大黄,好名字!”

    “……”

    很多条回复,顺便还把聊天的氛围带动了起来。

    可是……唯独没有那个男人的。

    连法务副总沈言卿都回了一条。

    王依依没看到想看的,心里无比失落。

    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

    深夜,她很晚才睡着。

    迷迷糊糊的,就听妹妹抱怨:

    “姐!你干啥呢!趴着跟大黄伸懒腰似的,这样能睡吗?被子都被你拱起来了!”

    “嗯?啊?”王依依惊醒,也立马察觉自己姿势不对。

    心里臊得慌,还有种被打断的小烦躁。

    她随口回道:

    “哦,我做梦找东西呢。”

    在妹妹古怪的目光中,她重新躺好。

    脑海中又浮现刚刚的梦境。

    身体微颤。

    她睁开眼,又闭上。

    侧过身,曲起一条腿。

    幻想那个男人就在另一头。

    良久后,她轻轻吁出一口长气。

    一身轻松地进入梦乡。

    陵县。

    陈升的年三十过得很开心。

    带着两个小baby放了很多烟花。

    吸引街坊邻居的小孩们围着。

    连一向优雅的杨姐姐都欢快地哈哈大笑。

    小丫头的笑容就没断过。

    除了面对杨伯伯和杨伯母有些心虚外,其他一切都好。

    不,还差一点。

    校花姐不在。

    估计她应该是最爱放烟花的。

    陈升仰头望着在夜空爆闪的各色光芒。

    心想校花姐看得到吗?

    此时的县教育局宿舍。

    沈言卿趴在自己房间窗户上,望着拖二小区的上空。

    那些炸开的绚丽花火。

    心想一定是陈升放的吧?

    还有君雪姐和秋月。

    她们肯定很开心。

    陈升有没有想我?

    一定有!

    沈言卿瞳孔中映照出璀璨夜空。

    情不自禁幻想着,自己和陈升放烟花的快乐情景。

    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客厅里,沈建军夫妻俩在看春晚。

    这是第一个没有赵本山的春晚。

    小品让沈建军尬笑了两声。

    听起来有点像抽抽。

    何冬琴在手机上跟闺蜜同学闲聊。

    不时瞟一眼似好笑又似冷笑的丈夫。

    而沈建军的心思没在节目上,他第十三次看了一眼女儿紧闭的房门。

    只觉心头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

    女儿一早躲进了房间,连红包都不要。

    熬过了凌晨零点,沈建军想着,不知道女儿睡着没有?

    要是没睡着,就跟她说一声新年快乐。

    就在他犹豫着时,女儿忽然打开了门。

    “爸爸!新年好!”

    “诶!新年好宝贝!”沈建军心里一哆嗦,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头一回手足无措。

    起身在兜里摸出捂得有点皱的红包。

    几大步走过去,又说了一声“新年快乐!”

    “谢谢爸爸!”沈言卿笑着接过红包,再轻轻抱着爸爸。

    “诶!好!好!好!”

    沈建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那么多好字。

    也不知道在答应什么。

    心情很激动。

    就像当初在产房里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女儿一样。

    他的眼眶发酸。

    强忍着憋了回去。

    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头,小声道:

    “跟妈妈说一声。”

    “嗯,我知道的爸爸!”沈言卿点点头。

    走到假装看电视的何冬琴面前,

    “妈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宝贝!”何冬琴温柔一笑,递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到此刻,她的心情才好了起来。

    这几天因为与女儿不能沟通,她的心情极差。

    算了,大过年的,就不提那些事了。

    “谢谢妈妈!”沈言卿接了红包。

    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她终究是不忍心让家里一直冷着。

    理智还是提醒她,这时要做子女该做的事。

    但大度归大度,该不妥协的,她会坚持到底。

    沈建军看在眼里,欣慰在心里。

    女儿一直都是这么的体贴,懂事。

    他明白,这是女儿的妥协。

    是付出,是责任。

    也是长大。

    沈建军又想起陈升,如果他对女儿好,在一起也不是不行。

    但如果花心,那绝对不行!

    “爸爸,妈妈,我回房睡觉了。”沈言卿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嗯好,去吧。”沈建军夫妻俩连忙点头。

    沈言卿回房关上门,却没有睡觉。

    又趴在了窗户上。

    拖二小区的上空还在炸响烟花。

    好想去啊!

    好想她的陈升!